关灯
护眼
字体:

原罪赎(282)

作者: 醉蓊 阅读记录

葆君笑道:“我们去镇上跳舞,癞头鼋有事么?”癞头鼋一听说我们要去镇上,顿时兴趣高涨。癞头鼋眨着眼睛跃跃欲试地说:“带我去吧,我也要跳舞。”我望望葆君,责怨她,不应该告诉我们的行踪。只是话已出口,已无法挽回。看着癞头鼋懵懵懂懂的样子,我的心酸软了。只听葆君说:“不行,绝对不行。癞头鼋,我们是去跳舞,不是玩你懂吗?”癞头鼋似懂非懂迷茫地望着,垂下了头。我一看,倒生出几分宠溺,对葆君说:“要不然带上他,反正他一个人挺寂寞。”葆君说:“坚绝不行,他去了我们只顾着他啦。”我一时没辙了,只能摇了摇头。癞头鼋一看我们姐妹不愿带他,便漠漠地转身走了。

藕香榭里,宽阔的地面上用鹅卵石铺砌路径。有人工培植的草坪,夜风袭来,树叶竹枝轻轻摇动,一阵青草幽香传来,异常清净。芭蕉树幽幽清凉,宽阔的大叶面像把扇子,在风中不停地颤动。我和葆君借着月夜走出香墅岭,一会儿功夫,就来到镇上。我们步入歌舞厅,看见人头攒动,熙熙攘攘,欢畅的音乐像绸缎一样让人舒心。我们在一处灯影绰绰的角落坐下,服务生给我们的桌上搁了一份时令糖果盘。我环望众人,达官显贵,浪荡公子,平头百姓混杂其间。舞乐开始后,一位男士谦谦有礼走上前,诚邀我跳一支舞。我微然有一丝羞赧,但我明白,既贵为金枝,这些重要的社交礼仪岂可落于人后。葆君看出明堂,催促说:“姐,跳舞吧,出来就是跳舞的。”我听完后,答应了那位男士的请求。男士翩翩有礼,一望我袅娜生姿,举手投足不卑不亢,笑道:“小姐年芳几何?是芙蓉镇人士吗?”我顾昐生姿,摇摇生辉,轻启朱唇道:“时年二十二,现已成家,在香墅岭。”男士有些惊讶,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听说,山庄迎取了一位贫家小姐,你可知吗?”我轻咬嘴唇,回过脸畔,不敢抬头看。

歌声停歇,跳过一曲舞,男士将我送回原坐之处,道:“小姐的舞跳的真好,日后有缘一定与小姐再跳一回。”我轻然颔首,绯红的脸颊上绽出一片石榴红似的喜悦。

舞会迟续进行,我同葆君却早早退场。我担心公婆知道了会生抱怨,遂不敢久久逗留,拉着葆君准备返回。夜色温凉如水,半弯新月挂在夜空,散发出一种极淡的青色,像是上好景德瓷薄薄的釉色,又像是十七八的月色,好虽好,却是残的。路旁树荫匝地,不知何时,一场不大不小的雨骤然掠过,路面上隐约望得见斑驳的雨珠,或有一小片蓄积的水渍,反射着霓虹灯的幽光。一切都宁静的出人意料。我们比肩慢走,穿过一条柏油路,走入临近山庄的一条巷道。夜晖像轻纱,像烟岚,像云彩;挂在树上,绕在楼檐,罩在城邑上,藏在花丛中。一会儿像奔涌的海浪,一会儿像鱼鹰在翻飞。霞烟阵阵,浮去飘来,一切的一切,变得朦朦胧胧的了。顷刻间,这乳白色的轻霭,化成冰晶玉洁的露水。落在路面上,飘在树丛中,滴在人的身体上。人们吸进这带有野菊花药香味儿的气息,觉得有点微醺。每个芙蓉镇的人已习惯了野菊花药香味儿,它能治疾除伤。

我们刚拐进深巷,葆君就发现身后有人影蹀躞相随。她心间一凛,悄悄拽了拽我的衣角说:“姐,后面有人跟着哩。”我一听,顿时慌张不已。我记得先前与自己跳舞的那位男士眉宇间挂着一丝诡谲邪笑,便断定是他。我们不敢停步,加快步伐朝前走。即将到拐角处,被两个人影拦住前路。“你们是谁,想要干什么?”葆君挡在我的身前厉声问。拦挡者一脸狞笑,月光下,他的表情夸张至极。阴差阳错,他——居然是那个无恶不作的绿鹞子。

绿鹞子带着他的铁杆兄弟,在先前的舞会上被我的美艳所倾倒。起初,他打算同我再跳一支舞,谁想回眸间,发现我和葆君走出了舞场,这才在惊乱之中紧随而出。一路上他数次想拦挡我们,但是犹豫不定。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在巷道中动手。现在,他横立在我们面前,露出□□放纵的笑意。

绿鹞子目光温柔地望着我,见我翩然出尘,窈窕出彩。“小姐,你不记得敝人了吗?”他说。我一望,果然是先前那个舞伴。“怎么是你?难道你有事?”我惴测地问。绿鹞子走近两步,望了望身旁的葆君,故弄玄虚地问:“她是谁?”我回道:“我妹妹。”绿鹞子笑了笑,恶相乍现,说:“让她走开,我和你单独说几句话。”我听了直觉得好笑,但,这个相貌堂堂的伪君子,使我无论如何不愿把他与强盗、或是劫匪等联系在一起。我气忿地望了一眼,对葆君说:“走,不要理他。”说完,我们径自往前走。还没走前两步,绿鹞子一个纵步闪身,伸开臂膀将我们再次拦住。我全身一阵冷颤,似乎每根发髻上的头发都瑟瑟而立。凄美的月色照在我微带红晕的脸庞上,我的双眸中含出惶难的泪光。我强掩惊惧,步步后退中,大声斥责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