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骥打蛇随棍上:“我一到吃饭的时间就自觉回去,绝不讨一口水喝。傅叔叔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不然我良心难安。”
他拖了把小椅子坐下来,一副赶都赶不走的样子。
傅晋看了他一会,见他确实不像乱来的人,于是不做声了。
傅真松一口气,过去教他刨版诀窍。
后来傅真回忆周骥得到傅晋认可,全靠他一张厚脸皮。
不管傅晋脸拉多长,他都有本事凑到他面前,颇有点百折不挠的精神。
起先他老老实实,只做傅真分配的活,渐渐见机行事,傅晋套色时主动搭把手,或是向他请教技术问题。
傅晋三番五次向董亚华吐槽他厚脸皮,刚开始纯属批判,慢慢态度有所改观,好笑又无奈的样子。
日子飞快,一晃又到岁末。
去岁合作过的广告公司尝到甜头,今年再度合作,出了几款云镇木版年画主题的文创产品。
他们有其他项目资源,正好在筹备一个新年礼的许愿活动,便以采访傅晋时他提过的一句“希望人们能重新关注传统民间艺术,发现年画的美”为主题,策划了展览活动。
展览活动为期两天,傅真代替父亲去现场展示刻版工序。路程长,她没有开车,活动快结束时,收到周骥信息:“我来接你。”
隆冬岁末,商场美陈年味颇浓,处处喜气洋洋的红。
傅真刚收拾好雕刀刻版,周骥就到了,他眼睛先看到她,迈着长腿大步到她身边。
傅真吃惊地望着他,他笑意直达眸底,接过工具箱提在手里,另一只手牵她。
傅真与木版年画展览工作人员告别,然后才对他说:“我以为你明天来,还打算叫你别来接我了。”
周骥低头问:“为什么不?”
“这么远的路,我自己都不爱开车,太折腾人了。”傅真体贴道。
“接你就不折腾。”周骥情话信口就来,“想你了。”
傅真抱他胳膊,说:“那你不如让我打车回来,给我报销车费。”
“不安全,不放心。”周骥说着俯首凑到她耳边,温柔呼吸温柔声音扑进耳蜗,“想早点见到你。”
年关时节,商场人流量大,他这样亲昵的举动,旁边频频侧目。
傅真只顾着心热了:“我们今晚回去还是明天早晨?”
“今晚吧,明天上午我有个会要开。”周骥说。
傅真甜蜜又心疼地叹了一句:“你可真是的……”
“可真是什么?”周骥问。
“真是爱我。”傅真自恋。
周骥满脸宠溺:“你知道就好。”
两人在商场吃过晚餐,傅真带他到酒店取行李。房卡都还未来得及插,他的唇便压了上来,像火一样吞噬她。
房间里一片黑暗,傅真承受着他热切的吻,搂他脖颈,贴着他模模糊糊提醒:“今晚不回去了?”
他顿了一下,与她气息交缠:“要不我把会取消了吧?”
“好啊。”傅真笑,手却放开他,将房卡竖放进卡槽。
灯光骤亮,周骥清醒许多,他克制□□:“先回去。”
车内暖气开得足,使人昏昏欲睡,傅真怕周骥犯困,强撑着精神与他说话。
“今天我问你爸讨了两张门神送朋友。”他告诉她。
“我发现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傅真打趣。
“胆子不大怎么娶得到你?”周骥单手开车,扣着她的五指,好一会儿才放开。
途中傅真接到董亚华的电话,让她明天回家时坐熟人的顺风车,傅真小心问她:“爸爸听得到吗?”
“你爸洗碗去了。”董亚华问,“什么话不能让他听。”
“周骥来接我了。”傅真主动报告。
“那我知道了。”
客厅里电视播着,董亚华看不进去剧情,陷入沉思。
傅晋从厨房出来,问她:“你给真真说了吗?”
董亚华回过神,说:“她不坐老张的顺风车,坐周骥的顺风车。”
傅晋以为听错了:“谁?”
“刚才吃饭你还说人厚脸皮。”
“他上午还在我面前晃,怎么就到庆市去了?还和真真联系上了。”傅晋感到奇怪。
“那肯定是工作上的事情,他又不是闲人,真以为天天围着你转啊。”董亚华说瞎话的功夫不比小女儿差,看来傅真遗传自她。
同一时间,傅真向周骥转述了这通电话内容,她问:“你猜我妈会对我爸说实话吗?”
周骥懒得猜:“你说呢。”
她拉长调子,故意吊他胃口:“我让你猜,直接说多没意思啊。”
周骥觑着她生动的眉眼,笑了一声:“半真半假?”
傅真又问:“哪一半真?哪一半假?”
“不坐顺风车是真,坐汽车回去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