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路悔说,“现在夏秋小姐得到了一次勇气和权利,那么我们就让夏秋小姐来使用一次吧。”
夏秋看她。
“首先。”路悔说,“夏秋小姐获得了面对过去的勇气。”
“那么,遣散所有工人的决定,是不需要对路悔小姐解释哒。”
夏秋有点不明白路悔的逻辑。
但是她还是安静的看着她,等她继续往下说。
路悔并不看夏秋的表情,只是说,“其次,夏秋小姐会给路悔小姐解释,就代表,夏秋小姐认为路悔小姐觉得夏秋小姐这件事情做错了。”
“可是,路悔小姐并不会轻易评判夏秋小姐做事的对错。”路悔眨了眨眼,“毕竟,你曾经一往无前走过的路。”
“路悔她什么都不知道呐。”
夏秋捏着杯子的手,微微收紧。
那一瞬间,那个分裂而出的,麻木的灵魂,好像微微抬起了头。
凝视着从黑暗中,透出的一丝微光。
“路悔小姐是个超级公平的人,所以,她才不会轻易的判定对错。”
“所以夏秋小姐只要坦诚的,勇敢的,面对自己做过的事情就好啦。”
——你会觉得需要解释,只是因为,你彷徨无措,你自己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
如果你摇摆不定。
那么她就帮你面对。
路悔在心里默默的说完,又笑。
“可是夏秋小姐还是解释了一点,给路悔小姐听了。”
“于是路悔小姐现在就能做出判断——在夏秋小姐心里,曾经走得这一步。”路悔说,“应当是无怨无悔的!”
“那么无论对错。”路悔说,“对于夏秋小姐来说,都应该甩开这个包袱,继续一往无前了。”
路悔的声音悄悄低下来。
“所以,也就不用,今天为了这个路悔的不懂解释,明天,为另一个人的皱眉解释。”
手里热水的温度从掌心慢慢蔓延,一直蔓延到心脏的位置。
又从心脏,卷着微弱的渴望,随着血液,咆哮到了四肢百骸。
夏秋微微垂下眼睛,说“有些地方说错了。”
路悔:“啊?哪里错了?”
——我才不会给多余的其他人解释半句。
夏秋看着手里的杯子,有细细的茶叶梗竖起来了。
“没什么。”夏秋听见自己说,“很有趣。”
*
夏秋一直都喜欢呆在地下室里。
黑暗的巨大空间,只亮着一盏微弱的小灯,暖暖的一点微光,能给她一种随时可以潜入黑暗的安全感。
她处理好了该处理的东西后,放下了手里的笔。
只是有时候,她会控制不住自己,陷入一些模糊的回忆中。
一些,想忘,却怎么也忘不了的东西,即使是潜藏进最深的黑暗里,也无法躲藏。
女人温柔爱怜的声音似乎就在耳畔,带着点诱哄。
“秋秋……”
一瞬间,鸡皮疙瘩爬满了全身,带着令人想要发火的巨大烦燥和恐惧。
她闭了闭眼,随手从文件里拉过了夏氏参加的一个拍卖计划。
她微微一侧眼,看到了一个粉色的钻石项链。
精致的粉钻被切割成了完美的形状,带着点少女的俏皮和温柔。
夏秋盯着那页,看了很久。
她慢慢的伸出手,摸了摸脸,创可贴还在脸颊上。
像个突然得到了某个玩具的孩子,她蹭了蹭,放下手,发了一会儿呆,状似不经意的抬起手,又“不小心”的蹭了一下。
= =
“哎,夫人,不要去那间屋子。”
“啊……哦。”路悔抓了抓脑袋,把手里的拖把放下“那不去。”
说这话的是之前叫住她的那个林管家。
路悔都不知道她是个管家。
“夫人,您去看看花看看草就行了,这些粗活我来做就好。”林管家说。
手里的拖把被拿走,路悔倒也没有强求,她好奇的问:“那是谁的房间,为什么不能进去呀?”
这座别墅依山傍海,空间很大,路悔走了很久都没走完,她曾经跑到别墅最高的地方看远处湛蓝的海和天空,也曾跑到被挖空的山体的黑暗房间看电影,一开始觉得有趣,但是后面就开始觉得无聊了。
别墅里的所有人好像都有自己的事情做,夏秋似乎也很忙,一进地下室就不出来了,问别人都说她在工作,让她不要打扰。
路悔这才觉得自己一个人游手好闲的到处闲逛似乎有点格格不入,于是就借着打扫卫生的借口,抱着拖把到处跑跑溜达溜达。
厨房,花园,书房,大厅,各种各样被装修的特别漂亮的空房间……
家仆对于她,之前对她还会点点头,现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问好,不打招呼,统一当作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