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他,“怕有用吗?”
“没用。”
“那就不怕。”
周熠笑,很想去捏捏她的脸。
何唯闭上眼睛,放松地歪在座椅上,像是要睡着时,呢喃一句:“每一次离别,都让我更强大。能被人算计,证明我还拥有很多。”
***
车子停下时,何唯也从迷糊状态半醒过来,跟着下了车。
看清这是一处陌生院落,才问:“这是哪里?”
周熠走到大门口,说:“我观察了几天,都没人。”
“……”
“帮我把风。”他说着从裤袋掏出一样小东西,插进锁孔。
何唯酒醒了大半,“你疯了?我要喊人了。”
“喊吧,帮你更红一点。”
何唯气结,这才发现还抱着那瓶酒,真想用这个砸他。但还是下意识往左右看,真怕冒出一个扛摄像机的对她一顿拍。
周熠说了声“搞定”,推开大门,率先进去。
何唯麻溜尾随进去,关门前又看了眼,没人。
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失落。
二层小楼,夜色中轮廓还挺别致,上下一片漆黑。
门前有一架秋千椅,刷成白色,让人心生好感。刚才在大门外就闻到一丝花香,果然,秋千椅旁边有一丛花,闻着像是蔷薇,芳香馥郁。
进门后,开了灯,周熠随手指着沙发,“坐。”
何唯不动,“谁知道这家人有没有皮肤病传染病,我才不坐。”
话音未落,周熠一屁股坐下了,还伸手拍了拍沙发垫,那意思像是“反正我也这样了,你看着办吧。”
何唯问:“酸奶呢?”
“你不是还没醉么,再喝点,酸奶就有了。”
这话说的,即便何唯现在脑子不大清醒,智商还在线,也听出了怪蜀黍的引诱味道。她面露鄙视,把酒瓶放茶几上,自己走开一点打量房间布局。
一览无余,因为家徒四壁。
墙上更是连一幅画都没有。
她心生疑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正脱外衣,何唯忙扭回头,又走开一点,瞥见一扇虚掩着的门,像是卧室,因为看到一张床垫。
直到一声闷响,吓她一跳,回头,就见周熠用外套裹住瓶底,握住瓶颈正往墙上一下下地撞。何唯撇嘴,真是个野蛮人。
倒是很快奏效,木塞被顶出大半,用力一拔就出来了,酒水也洒了一点。
周熠里头是件黑色短袖T,动作时手臂肌肉彰显,他直接对瓶粗犷地灌了一大口,灯光下喉结滑动。看他这架势,不能把她灌醉,就只好灌醉自己了。
何唯说:“你慢慢玩吧,我要回家了。”
说完就往门口走。
身后人不紧不慢道:“补贴款已经打进瑞和账户了。”
何唯也松了口气。
他又说:“我以为你会跟我斗得死去活来。”
不仅是他,很多人都如此,包括张董。所以他很快就批评何唯,没有斗争意识。这一次庆功会,张董也有微词,认为铺张浪费,什么自掏腰包,还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说到底就是收买人心。他说何唯没搞清楚立场。
何唯回答张董,不想做无谓的内耗。
此时此刻,何唯说:“因为我境界比你高。”
周熠笑,“的确,假以时日,定能独当一面。”
何唯脚步一停。
他慢悠悠继续:“以后这样的事越来越多,你会越来越有成就感,自信心,但快乐也许就越来越少。”
“因为这不是你真正想要的。”
何唯半转身,“这是你的经验之谈吗?”
“算是吧。”
他放下酒瓶,走了过来。
明明已经闻到酒气,何唯的脚像是被吸附在地砖上。
她说:“你也可以不这样做。”
“我停不下来。”他回道。
何唯看着黑色T恤包裹着的胸膛起伏了几下,听到他低声说:“怎么办?到过了黄河还是不死心。”
她猛地抬眼,对上他的目光。
所有不确定的,都有了答案。确定的,更加笃定。
对视良久,何唯要别开脸,被一只手拦住去路,他的掌心贴着她的脸颊,温热,指间有一点烟味。她还是动了动,却像是用自己的脸去摩挲他的手。
眼前忽然一暗,酒气越发浓重,带着一股明显的侵略性。
何唯感到窒息,又从未如此顺畅地呼吸。
很矛盾,一如她和他的关系。
她下意识闭上眼。
接下来,唇与唇久别重逢。
烟味,酒气,周身萦绕的香皂味,口腔间残留的薄荷气息,还有男性年轻而有活力的体味。她如今也能给“男人味”下定义,那就是以上几种味道按某种比例糅杂、勾兑,随意而又苛刻,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她迷糊地想,人和动物有什么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