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是那一通电话。某种意义上,他与姓张的是同类。热衷于掠夺,有着嗜血的特性。而同类,更容易辨别出彼此的真实意思。这不全是恐吓。如果他在意的人出事,如果是何唯……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退一步说,张文朗这种心脏病,万一发作,万一急救无效,那就是故意杀人。
直到“噗通”一声,又有人跳入水中。
周熠回过神,看了眼腕上的智能手环,时间不早了。他立即上岸,冲了个战斗澡,火速换衣服。
归心似箭,一路疾驰。走进家门时,头发还没完全干。
家里亮着灯。烟头跑出来,张嘴就要叫,他竖起食指。
一楼客厅,除了健身器材,又添置了新装备,做雕塑用的,何唯称其为“小作坊”。这会儿,她正在忙于创作,穿着围裙,扎了马尾,在做一个泥塑。
周熠悄悄走近,雕塑台上,作品初步成型,是个戴着兔头帽的小女孩,萌嘟嘟的脸,挺着小肚子像是在撒娇。在她手下,泥巴有了生命,有了情绪。
她正在用雕塑刀修饰细节,不时转动雕塑台。周熠知道,在细致刻画局部的同时,也要观察整体。这种时刻的她,表情专注,身上有光。
终于告一段落,她轻轻松口气。
他也跟着松了口气。
然后就被发现了。
何唯如梦方醒,放下工具,像小鸟一般飞扑过来。
他接住她,紧紧抱住。
她问:“完事了?”
“嗯。”
她挣开一点距离,摸他脸,手上的泥屑沾染到他脸上,浑然不觉,她又看他周身,细致地检查。
他笑,“要不脱光了让你看,少没少几根汗毛?”
她娇嗔着给他一拳,他摘下她的头绳,让长发丝绸般倾泻下来,把脸埋进去,沉醉在独属于她的香气里。
她感知到他的情绪,拍一拍他的后背。轻声问:“怎么了?不顺利吗?”
他闷声答:“太顺利了。”
她不解,手也慢了半拍。
他说:“你要把我改造成一个好人,如果改不了怎么办?”
何唯明显松了口气,捧住他的脸,认真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兽性,失去一切。‘”
“我知道对付流氓恶棍,肯定要用非常规的方法,就像你当初去讨账,拿鹦鹉开刀……但我也相信你,始终有底线。我不要改造你,你只要听从自己的直觉,做自己就好了。”
周熠吻她。
她回吻,搂住他的脖子,投入而虔诚。
吻毕,继续拥抱。他说:“你像一颗小太阳,耀眼又温暖。”
何唯轻笑,“你的名字里才有’耀眼‘。”
周熠摇头,“我是月亮,自身不发光。”
何唯笑,“这样挺好,你要是再发光,我每天不用做别的,专门收拾情敌了。放心吧,我会一直温暖你,照耀你的。”她把他抱得更紧。
周熠安心地闭上眼。
一颗心在一天之内经历了亢奋,迷茫,莫名的不安,在这一刻终于平静下来。
过了许久,他看向她身后,说:“我好像在哪见过她。”
“嗯?”何唯也回头看那小女孩。
“大概在梦里。”他说完也笑。
何唯却说:“没准儿真的见过。我给她起了个名字,小玉米。”
“小玉米?”
“有一首儿歌,’大西瓜和芒果,和苹果和雪梨,我最喜欢的还是小玉米,小呀小玉米,我要送呀送给你。‘”
她模仿童音,唱得软糯甜香,让人想要咬上一口。
周熠问:“是送我的?”
何唯点头。“小玉米的原型就是小煜。”
“以后我们如果有女儿,就叫小煜好不好?”
周熠呆住,看她一脸诚恳,满眼的爱与天真。
在他久久注视下,何唯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羞涩,反应过来自己的提议意味着什么……他终于开口:“何唯。”
“嗯?”
“咱们结婚吧。”
***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了下。
周熠回过神,补充了句:“现在这样子,跟结婚也没差别了。”
她问:“就因为这个?”
他回:“因为我已经离不开你了。”
她眼睛闪啊闪,迟迟没回应。
周熠的心莫名揪起来,暗自冷静了下,琢磨如何给自己挽尊,就见何唯伸出左手,他没反应过来。
她噘嘴,“没戒指就想娶我?”
他心情激越,“现在去买,还是要定做?那得等很久吧?”
何唯眼珠一转,“我有个主意。不用出去买,不用等很久,你现在就定做一个,就地取材,一定要有新意,一定要打动我,不然我不嫁,哼。”
周熠瞠目结舌:“这……听起来是你的强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