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毛绒绒、通体纯黑的物件在眼前晃了晃。
洛臻已经涌到了嘴边的狠话硬生生又吞回去了。
她惊讶地侧过身去,盯着面前的一团小黑绒球左看右看许久,试探地伸出手指,小心翼翼摸了摸黑长黑长的耳朵,又捏了捏短短的黑尾巴。
“好可爱的小黑兔兔……只有耳朵是粉的。”
她把小黑兔上下捏了个遍,捏够了,依依不舍地停下了手,这才注意到小兔子是周淮始终托在掌心里。她捏了多久,周淮就托了多久。
她干咳了一声,把手缩了回去,背在身后。
周淮装作没有看见,将小兔子收了回去,手指捋了捋长毛,“洛君请勿多心。方才叫人关起门来,并非有其他意图,而是我身为王府主人,让府里下人们看见向客人赔礼,总归不大妥当。”
洛臻惊讶地重复了一遍,“向客人赔礼?……我?”
“正是。” 周淮嘴角带着笑意,将小黑兔揪着耳朵拎起来,转向洛臻的方向。
“上巳节当日言语无状,惹恼了洛君,是我的不是。这只黑兔——是送给洛君的赔礼。”
得了祁王的亲口赔罪,还得了一只罕见的黑绒长毛兔,洛臻整个人都舒坦了。
她立刻把小黑兔接了过来,快活地揉了揉长耳朵。
“好罢。难得听到五爷开口赔罪,我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她抱着兔子,宽宏大量地挥挥手,“这件事便过去了。”
“那便多谢洛君宽宏了。”周淮嘴角噙着笑,慢悠悠自袖子里又掏出一只一模一样的黑绒长毛兔来。
洛臻:!!!
“前几日在花鸟市偶然看见,乃是一母同胎的两只。见它们可爱,便一起买下来了。”
周淮指着洛臻手里那只,“这只母兔,唤做至姑娘。”又指了指自己手里这只,“这只公兔,唤做水公子。”
洛臻一愣,随即醒悟过来,‘至姑娘’‘水公子’两个古怪的称呼,只怕是拆了她和周淮的名字取的。
淮者,水也。
臻者,至也。
洛臻托着手里的‘至姑娘’琢磨了片刻,“这名字忒怪了些。既然是送我的赔礼,名字能不能改改?”
周淮自然说可以。
洛臻摸着小黑兔想了一会儿,笑道,“有了。你这只公兔,叫‘秦公子’罢。我这只母兔,唔,就叫做‘水姑娘’。”
周淮:“……”
他的语气里带了几分无奈,“也罢,随你喜欢就好。”
祁王府留了晚膳,上京城时兴的各种新鲜菜式摆满了整张圆桌。
洛臻吃得心满意足,捧着圆鼓鼓的肚皮,衣襟里揣着小黑兔,同此间主人告辞。
周淮亲自送到了大门外,目送她上了马。
洛臻拨转马头,正要回泮宫学舍,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回头高声招呼道,“五爷,别告病了。赶紧销了假,回去东台馆上课罢。”
周淮站在祁王府的汉白玉台阶上,眉眼舒展,微微地笑了。
“明日我便回东台馆。”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更了个大肥章,快落地出去浪了~
大家平安夜快乐哇!
第62章 五色藏珠
就在祁王殿下接连五六日告病,东台馆的流言沸沸扬扬、越传越真的时候……
祁王突然销了假,返馆复课了。
进了明雅堂,在众人的瞠目注视中,缓步走到右边靠窗坐的宣芷和洛臻的位子处,同宣芷寒暄了几句,然后同洛臻打了个照面,没有说话,只是略微点头致意。
洛臻倒是起身行了个礼,笑吟吟说了句,“病了六日了。可算大好了。”
周淮态度极自然地接了一句,“有劳探病。”
旁观的同窗们都看傻了,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日之内,东台馆原本风格统一的‘始乱终弃’流言版本……变成了十几个风格迥异、互相矛盾的流言版本。
内容包括但不限于 ‘重续旧缘’,‘口蜜腹剑’,‘情深缘浅,还是好友’,‘别听他们瞎扯,祁王殿下真病了’等各种类型。
当然了,随便流言暗地里如何传,只要不当面传进耳朵里,当事人岿然不动。
……
这日早课放课后,华正筠把楚王拉去九曲桥对面的竹林处,神秘兮兮地打开手里的包袱,掏出高一尺、宽两尺的扁平物件,在他面前一晃。
“三爷,我今日得了件稀罕东西,奇物共欣赏。”
周浔伸手接过,借着头顶漏进来的细碎日光打量了几眼,倒抽一口冷气,伸手摸了摸。
“这幅画儿……画的是老五?啊,边角里还有个穆子昂。怎么画的,跟真人站在面前似的。”
“海上通商的西洋人那边传过来的西洋画法,如今学的人多了,倒不算太稀奇。稀奇的是这幅画的题字。”华正筠神秘一笑,“三爷仔细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