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他不明白么?难道我仅指的是咖啡店改建么?那个什么人都可以看出来好不好!“咖啡店没了啊。”我重复一句,期待他的回应,期待他响应我的情绪我的悲哀期待他的安抚。
“嗯,我们另找一家吧。”他点头,语气非常地平静,平静道令我抓狂。
我想到了,也真的抓狂了:“刘明轩!你怎么可以这样!这好似一家普通的咖啡店么?!我们在这里第一次约会,整整十年我们几乎每周都来,这里留下我们多少故事,现在没有了,你怎么能这样平静?!”我怒吼。
刘明轩静静看着我,淡淡开口:“夏木娜,我们的,只是故事。”
声音不高,却如巨雷击在我耳中。
我张大嘴,看着他,他微微点头,目光中是说不出的疲累:“娜娜,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我反问,带着冷笑。
他点头,再次确定地告诉我:“都过去了。”
“那么。”我死死盯着他,唇角上扬,我想露出个讥讽的笑意,不过我想我失败了,我的表情应该比哭号难看,事实上,我哭了:“为什么去买家具?都过去了,你为什么会去寄卖行把我们的家具买下?不要跟我说你太喜欢那套家具了,以至于你现在的新居也要用它们来布置。”
刘明轩平静的面前终于被击得粉碎,清秀的面孔痛快地扭曲了,几乎是咬着牙,他声音中充满了恼怒:“娜娜,为什么一定要撕破所有的表象?为什么一定要去刨根究底?你想怎么样?”
“是你想怎么样!”我大声吼了回去:“你要离开就离开好了,走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地离开我的生活!做什么又来假惺惺做这做那?”
他深深看了我一样,一语不发,转身离开。
“站住!”我哭喊:“你给我站住,今天你不把话说明白别想走!”
第100章那一年,我们太年轻
马路上的人,纷纷回头,开始向我们行注目礼。我才不管那些,奔过去扯住刘明轩的衣袖:“你站住!”
刘明轩手臂用力一甩,我根本没想到他会甩开我,蹬蹬蹬倒退几步,脚下一滑,坐倒在地上。我愣住了,所有的声音突然卡在嗓子里,再也叫不出来。感觉不到身体的痛,因为心已经撕裂了。我呆若木鸡般坐在地上,看着刘明轩头也不回的背影,刹那间,心如死灰。
身后突然间静了下来,刘明轩心一沉,猛然回头,只看到夏木娜呆坐在地上,一语不发,刚才还是明亮如星的眸,看着他,里面已是空无一物。
心理防线在瞬间崩溃,所有的理智全部化为乌有,刘明轩奔过去几乎是扑倒般单膝跪地,把夏木娜簌簌发抖的身体紧紧搂入怀里:“对不起,娜娜,对不起。。。。。。”他哽咽了。
熟悉的气息怀抱住我,温暖我寒透的身体,心脏慢慢开始复苏,血液重新再身体内奔流,全是如同被抽了筋般一丝力气也无,我无力地把头依在他胸前,轻轻地说:“刘明轩,我恨你。。。。。。”
泪水奔涌而出,为了当着他的面说出这句话,我等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我全部遗忘了,不再有爱,亦没有很。。。。。。
车内的暖气打开了,手上捧着滚烫的热巧克力奶,我还是止不住打颤。刘明轩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窗外穿流而过车辆的灯光由远及近,由暗到明再逝,映着他深邃的五官明明灭灭。
“认识小艾是个很偶然的事。”他慢慢说,缓缓的声音,仿佛离我很远,又近在耳边,我捧着巧克力奶一次性纸杯,手指慢慢收拢。
“那天我值夜班,半夜有点饿,出去想吃碗馄饨,你知道的,我们习惯去的那家,医院对面小巷头的。我才走到门口,一个女孩子慌慌张张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神色很紧张。我问什么事,她很小声说,我闯祸了,你帮帮我。我注意到她指尖上的血痕,心一紧,赶紧跟着去了。”
“是车祸,她撞到人了,一个中年人,昏迷不醒,身上有血,我迅速检查了下,带着他们回了医院。”
还有这事?我记得有一天他值夜班回了特别累,一般他值班可以偷空打个瞌睡的,没那么多半夜来拍片子的人,除非有车祸啊之类的大急诊。
“外科查过后,送来拍片子,大部分只是外创挫伤,并没有大伤,伤者惊吓过度晕倒的。女孩子一直很紧张地陪着,检查结果出来后,我告诉她没事,伤者没什么大碍,住院观察几天,看有没有脑震荡累的就可以了。她点点头,脸上好看很多。”
“我下班经过观察室,看到她在门外哭,哭得很伤心,我很奇怪,那伤者不应该有事,她哭什么。如果知道后果,我绝不会去多这个事。”
刘明轩说到这里,长长叹了口气,目光复杂地看向我:“娜娜,缘分这东西,很怪异,你与我在那个时间,便走岔开了。”
我沉默,是我走岔了,还是你呢?看起来多事,其实是冥冥中的天意,你在告诉我这个么?
刘明轩继续往下说:“我问她原因,她说她很害怕,她不能有这种事发生的。我问为什么,她期期艾艾半天,终于说,身份特殊。她身上发生一点点事,也会被别有用心的人炒作到天大的事,何况这件事本事也不小了。她才学车,并没有正式驾照。”
“我问清了她的身份,知道她担心的事并不假,我们这个社会,总有那么一帮人,唯恐天下不乱,拿着棍子守着,随时转变置人于死地。看她哭得可怜,我一时冲动,脱口而出,这事我来担吧。我反正无足轻重的一个人,这伤者也没什么大事。”
哦,原来他那次很奇怪的车祸时这样惹来的。我捏紧了手中的杯子,巧克力奶喝得差不多了,杯子变了形,一如我扭曲的心。
“后来,事情平息了,她常来医院玩,我并没觉得什么。直到有一天,院长找我谈话。”
“他先问了通工作,之后说,小刘啊,有个人来提婚啊。我想提婚关我什么事,结果他说方小艾父亲的秘书来过了,提出了方小艾与我的事。我回绝了,我说我与方小艾只是朋友。”
“直到你父亲来找我。”
“我爸?”我惊呼,这事居然有我爸插入?他明明在事发后很震惊,还追问我怎么回事。我掌心中一下子渗出冷汗来,心剧烈地跳动着,我爸会骗我?
刘明轩淡淡看我一眼:“你既然想知道,我就全部都说了。你爸来找我,给我看了医院明年的人事安排。你的名字赫然在内,居然被调到县区分院住院部,美其名曰进修。院长明白地告诉你父亲,他也无能为力,你业务不突出,病人数量每况愈下,业绩差。这种安排很正常。我很无语,你父亲什么都没说,只是让我考虑,什么样的选择,他都接受。”
刘明轩提及我父亲时,语气很淡,我还是听出了话中的怨意,之前,他与季易行一眼,从来唤我父亲都是老师。因为我父亲的确是他们的导师。现在,他提及时,只说你父亲,想来心中是有怨恨的。
刘明轩轻轻一笑:“他来找我,已经明白告诉我他的意思了,我还有得选择么?”
“是么。”我淡淡问:“你觉得县区医院对我来说,是个灾难?你为了我,选择了离开?”
刘明轩不语。
我吃吃地笑:“真是伟大,伟大的父爱,伟大的爱情,你们在成全你们高大形象的同时,有没有想过我?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需不需要你们来成全?”
刘明轩没有回答我,静了片刻,缓缓道:“我同意了婚事,之后的事,你都知道了。家具是个巧合,我蜜月回来,去超市买东西,无意间看到寄卖行里放着这套家具。”咬咬唇,他耳语般说出:“我不想这套家具,散到其他人手上。”
是么,人都不要了,要家具做什么?我冷冷地笑起来,带着讥讽,越笑越控制不住,前仰后合,手中的纸杯早让我捏成了扁扁的一片。
“刘明轩,你下车。”我突然收了笑,淡淡说。
他担忧地看我一眼:“娜娜,你还好吧?”
“很好啊。”我点头,侧目一笑:“非常好,好得不能再好了。谢谢你的解释,让我这么久苦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得到了完美的答案。不错,很不错,所有人都非常伟大,都扮演了合适的角色,只有我,这个笨蛋,明明是个跑龙套的,居然一直以为我是女主角,很可笑吧?到剧终人散时,我都没能明白,是不是愚蠢至极?”
他看着我,许久,推开车门,跨出去,站直身体,转首微俯了俯腰:“娜娜,保重。”
我一语不发,直直看着前方,车身晃了晃,车门被推上了,倒视镜中,刘明轩走得很慢,一步也没回头。我记得立秋那天傍晚,夕阳下,他留给我的也是这样一个背影。十年的感情,越离越远,很多东西,出发时,他以为是为着你好,事实上,只不过为自己找了个合理离开的理由。
我启动油门,脚下深深压点,车呼啦一声离开原地,在最近的一条街我转了弯,倒视镜中,再也没有刘明轩的存在,眼睛干干的,我没有流泪,我觉得,没有必要了。
推门进家,母亲听到声音迎了出来:“娜娜,买什么东西,用了这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