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愫面无表情,走到林孽跟前,把他又凹进去的半个领子翻出来。
那人懵了。
邢愫跟林孽说:“看到了?你觉得你适合来这儿吗?”
林孽没吭声,他不适合,可如果非要这么论,那他更不适合进入她的人生。
那人还愣着,不知道该干点什么,邢愫也没看他:“杵着干什么?”他立马跟条狗一样退下了。
回到办公室,邢愫从冰箱拿了瓶冰水,拧开盖子就喝,喝完看他还站在门口,也没管,坐下来问他:“还来吗?”
林孽说:“不来了。”
邢愫笑:“你早该这样。”
“那也是你从不告诉我。”
“我告诉你又能怎么样?你还会有其他的问题、顾虑,我满足你一样,后边就有无数样。你大多数时候是懂事的,我知道,但懂事是思想控制的,而思想却不总是被人控制。”
林孽没再搭茬。
邢愫又说:“我可以疼你,但你不能要求我疼你。”
林孽听懂了,她这话的意思就是,他不能把她的妥协当成他得寸进尺的理由,她可能会在一些事情上让步,却不代表,她会在所有事情上都让步。
这就是邢愫他们成年人最擅长的理智又计较得失的相处模式。
还没十八岁的林孽,是幼稚里有那么点理智,而已经经历过社会打磨的邢愫,是理智里有那么点幼稚,他们起点都不一样,他拿什么跟她斗呢?
他真的要管管自己了,就像邢愫说的那样,摆清自己的位置。
不然理智又不缺选择的她,还为什么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呢?现在明显是他更离不开,他再向她索取更多,不是在往坟墓里走吗?
这可能就是爱情中先爱上的那个人必须经历的吧。
邢愫看林孽不说话,应该是想明白了,起身去换了衣裳,出来往外走:“走吧。”
林孽比他来时还蔫,没办法,他能想通,也接受,就是不好受。
邢愫还是很懂的,该给的甜头也会给,快到车前时突然转过身。
林孽低着头没注意,撞了上去,然后手忙脚乱地扶住她,检查她有没有被他撞伤,确定没有才说话,还有点生气:“你转身不会先说一声?”
邢愫轻轻‘哦’了一声。
林孽听到她这个‘哦’,又觉得自己语气重了:“我不是怪你。”
邢愫没说话。
林孽又检查她额头:“真没磕到?”
“没有。”邢愫说。
非得这个‘没有’出来,这个话题才能结束。
上了车,林孽跟她说:“我明天要去北京了。”
邢愫知道,他考了个挺不错的大学:“几点?”
“十点飞机。”
“我没空。”
“不用你送。”
邢愫手把着方向盘,瞥他一眼,倒是没什么较劲闹气的神情。
林孽以后都会这么懂事的,这是邢愫希望的,也是他在了解她的工作背景后下的决心——以后她不给,他就不要了。
这时候的林孽还不知道,就是这么个为自己能拥有她更久而做的决定,会在不久后的某一天,把邢愫逼疯,逼傻,逼掉半条命。
所以说有些人真的很可笑,为什么一定要他懂事呢?他懂事了,你又是什么呢?
*
林孽一个人去的北京,邢愫出差了,姥姥有事,所以只能是他一个人去。
报到时间是两天,他头一天就到了,下午三点就已经把乱七八糟的费用缴完,领到宿舍钥匙和校园卡了。跟家长陪同还手忙脚乱的其他新生一比,他就好像上过一遍大学似的。
学校环境很好,不过因为新生报到,也显不出来了——放眼望去,全是人。
林孽推着箱子往宿舍走,钟成蹊给他打来电话,接通就是一句:“老公!怎么样?你那最高学府的报到场面是不是很壮观?有没有学姐要你微信?”
林孽在飞机上时就有人要他微信了,学校里没飞机上的那么热情,但也是毫不避讳的盯着他看,要不就几个人凑到一堆小声议论他。
有胆大的主动当他向导,而他认路,就拒绝了,弄得对方有些尴尬。
钟成蹊看林孽不说话,又说:“佟眠说你那学校虽然学霸多,但也不都是理智的,你要保护好自己,防女人的同时,也要注意那些对你图谋不轨的男人。”
什么乱七八糟的?林孽听不下去了:“挂了。”
“等等等会儿!”钟成蹊补充一句:“佟眠说经过科学计算,你的外在条件发生事故的概率在百分之七十五,你可……”
林孽没让他说完,挂了。
张嘴闭嘴佟眠说,佟眠说,秀他妈的恩爱呢?
到宿舍区,林孽光楼号、单元就找了半天,设计一点也不人性化,好不容易找到,宿舍门还坏了,关不上。里边倒是够宽敞,有阳台,还有个中厅,放洗衣机杂物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