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爷,”顾云锦问,“韩公公那一句,真的是失言吗?”
蒋慕渊与蒋仕煜说过他们的前世今生,顾云锦也就不绕圈子,迎着蒋仕煜的视线,问得很直接。
蒋仕煜答得谨慎:“很难说。”
谁都有崴脚的时候,哪怕韩公公这么个身份,他也是会说话错的。
因而长公主感觉不对劲,把话转了回去之后,也没有追着韩公公不放,毕竟,人之常情。
可蒋仕煜与顾云锦因为有前生事情,不得不防备。
一旦叫圣上知道,国公府有人能与东异往来一番,哪怕眼下当不知情,将来难保不是个隐患。
况且,还有孙睿呢。
孙睿闭门思过,御书房里必然还有眼线。
先前赵方史的事情打了孙睿一个措手不及,他一定会猜到蒋慕渊头上,而在“迫”东异出兵一事上,孙睿亦会发现有那么一股力量想让东异后退……
此时此刻,孙睿更想找到蒋慕渊的那把刀。
决不能让他发现周五爷的存在。
让东异松口,当然需要五爷出力,但蒋慕渊远在蜀地,此刻恐怕还不知道东异出了这样的狠招,由他与五爷之间一来一回递消息,恐怕耽搁些时日。
“得找个眼生的人给五爷传信。”顾云锦道。
蒋仕煜很是赞同,道:“让人往明州去,我在京中多拜访些江南退下来的官员,混淆一番。”
国公府不能毫无动静,反而要做出在京中积极奔走的样子来,同时也是死马当活马医,而去往明州的人,一定要与国公府毫无关系的,不叫孙睿咬着尾巴。
这事儿交由听风安排,他一听就明白其中道理。
很快,由江南退下来、居住在京畿一带的官员名单全理了出来,又等到了天大黑,换了身行头,寻去了施幺落脚的院子。
施幺不在,今儿这消息在东街上传得沸沸扬扬的,一开始都是不完整的,又混了不知真假的乱流,没有一个统一的说法。
直到听闻长公主在御书房外长跪,才渐渐确定,担上事儿的怕是寿安郡主了。
有人骂东异、骂得面红耳赤;
有人忧心忡忡,先是北狄,后是南陵,现在蜀地还在打,东异再掺合进来,朝廷真的挡得住吗?
哪怕这里是京城,谁知道会不会有一天战火就烧过来了。
没瞧见连郡主都要被送过去和亲了吗?
施幺一声不吭听了好一阵,直到有人寻来,说听风等着他,才赶紧扔下酒钱,匆匆回了。
“这么着急,难道真是郡主,真定下了?”施幺进了门,忙问。
听风脸色凝重,道:“寻个你们明县的人,赶紧给五爷传信,一定让他想想法子,但绝对别漏了端倪。”
他只与施幺说大概,至于孙睿,他一个字也没有提,全写在信里了。
施幺年纪不大,却深知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哪怕听出听风话里有话,他也只点头。
两人商议好了,施幺才苦着脸叹了一声。
听风看了看他。
施幺低声道:“以前我问袁哥,五爷为什么替小公爷办事儿,是不是为了将来娶郡主,结果被袁哥敲了好几下脑袋。
现在看来,还不如是为了娶郡主呢,早些求娶、早些说亲,郡主就不会摊上这样的事情了……”
第995章 婆婆妈妈
施幺是真的替寿安郡主难过。
他不曾见过郡主,但自家到底是帮着小公爷办事儿的,对宁国公府的一些状况不可能不了解。
先不说爹娘,有如此家世在,郡主是娇滴滴长大的。
一只白兔子,眼瞅着要进狼窝了,谁能不难过?
再说,施幺最是信服五爷,虽然周家的爵位没有了,高攀不上宁国公府,但五爷绝对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在送去东异受罪、搏命和下嫁失了爵位的周家之间,那显然是五爷好太多了。
听风亦叹息。
这时候讲这些也没有用。
他们难过,长公主怕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什么公候伯府、门第高下,便是今年开春直接榜下择婿,选个中榜的读书人,也比现在强啊。
听风拍了拍施幺的肩膀,又叮嘱了一遍:“送信的出城时化身商队、镖师都可以,进江南地界之前,再换个人手,免得叫人从路引上盯住了。我这儿也会另使人往明州去,万一都在明州遇上,认得也装作不认得。”
施幺刚就记住了,见听风再提,他不觉得嗦,反倒是越发谨慎:“竟是这般小心。”
“国公爷与夫人耳提面命交代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听风低声道,“总不能郡主前路未明,五爷还叫人惹了麻烦。”
施幺应了,调了人,翌日刚开城门,就跟着熟悉的商队准备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