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蒋慕渊的笑容里带了几分无可奈何,“你的问题就是我的质疑,所以我才说看不透他。”
顾云锦深吸了一口气,她想到了前世一直坚守的北地,脑海里浮现了那残破的城池,她颤着声,问:“那北地的失守,除了二伯父,是不是其中还有别的隐情?
我知道二伯父的罪过无人可推卸,他错得太过了,可我不想相信,他是一个人走到了无法回头的那一步。
是否会有内情呢?”
顾云锦声音里透出来的挣扎让蒋慕渊心疼极了,他抬起手,捧着顾云锦的脸侧,低声道:“不好说。”
顾云锦抿住了唇。
岂止是不好说,顾致泽已经不在了,他这些年到底是怎么想的,无人知晓。
即便他们拼凑出了“真相”,北地的失守依旧是顾家的责任,为了能对得起那夜战死的将士、遇难的百姓,收复城池远远不够,只有打得北狄抬不起头来,才能稍稍洗去这一身的污点。
顾云锦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向了书房的方向,隔着帘子、落地罩、博古架,她自然看不到书房里的状况。
可她知道,她那里垒了很多书册,她一本一本看,地图一版一版画,韦老先生那一屋子的东西,也是一天天累积起来的。
再是心急,也不能乱了脚步。
磨刀不误砍柴工。
孙睿的想法,北地的真相,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分析出子丑寅卯的,那就定下心来,做眼下能做的事儿。
蒋慕渊让人知会听风,先去打听赵同知与洪少卿是哪一年高中的。
顾云锦唤了抚冬,让她拿了对牌走一趟徐侍郎府。
抚冬得了吩咐,嘴上应了,心里却是一愣一愣的,木然走出屋子,往天上看了眼。
天色已经沉下来了,院子里也点起了灯,这个时候去徐侍郎府……
也不是,即便是白天,她也有两年没有去过了。
当时她心一横,跟着顾云锦进了北三胡同,被闵老太太打发来的戴嬷嬷拿卖身契盖到脑门上,抚冬就没有想过,自己还有踏进侍郎府的一天。
前回夫人要问话,也是让她去托了陈嬷嬷,中间转述了而已。
今日这些,抚冬抿了抿唇,夫人说得是,此事要紧,牵扯也多,还是她自己走一趟好。
倒不是担心中间夹着个陈嬷嬷,消息往外漏出去,而是怕转达之时不够清楚,说岔了意思。
因着时间晚了,抚冬慢慢走耽搁工夫,房上备了小轿,送抚冬到了青柳胡同,轿夫在外头等着,等抚冬忙过了再接她回宁国公府。
侍郎府的门房见了抚冬,诧异得说不出话来。
抚冬道:“怎的?认不出我了?我有事儿求见太太,劳烦替我往清雨堂递个话。”
门房上的主事催着一小厮往里头报信,自个儿挠挠头,讨好道:“怎么会不认得抚冬姑娘,就是女大十八变,两年不见,姑娘变得越发好看了。”
抚冬白了他一眼。
这种“好话”,她听着就腻味。
搁在以前,她不懂事,的确爱听好话,可见识过杨昔豫那张嘴,想到他在外头哄得阮二姑娘心花怒放,又与画梅、石瑛她们有牵扯,还三番四次想哄骗她们夫人,这让抚冬对这种油嘴滑舌之辈厌恶极了。
整日儿说这些话,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抚冬不理会,也知道杨氏那儿不会拦她,径直就往里头走。
那主事见了,下意识地伸手要拦:”姑娘且等等。”
抚冬这几个月刻苦,顾云锦不在京里时,她跟着顾家的妈妈学了些,顾云锦回来后,抚冬就向念夏请教,如今一身功夫,与人对峙交手,未必能占上风,可对付这么一个想占便宜的主事,绰绰有余。
抚冬反手一巴掌,重重拍在那主事的胸口上,把人闷得气都喘不上来。
她打完了,也不看,依旧往清雨堂走。
杨氏那儿得知抚冬过来了,心里一阵擂鼓。
定然是顾云锦那儿有要事,若不然,她怎么会让抚冬进府来。
只是不知这要事是好还是坏……
画竹把杨氏的担忧看在眼中,禀了一声之后,出来迎抚冬,两人在清雨堂外碰上,她冲抚冬笑了笑。
抚冬前脚进了屋子,后脚得了信的徐令婕也奔了过来。
徐令婕急切地问:“是云锦有事儿寻我们?”
“急什么?”杨氏压着徐令婕落座,让她稍安勿躁,与抚冬道:“天都黑了,这么要紧吗?”
抚冬问了安,道了来意:“还是为了那日北花园的事儿。”
徐令婕拧眉:“是不是知道哪个要害我?还是害柳媛的?到底是哪个,心眼那么坏!”
第681章 无事生是非
“还不能确认是哪一位,当日人来人往的,谁也没有留意,总归是推测与证据多,”抚冬答完,抬眸看向杨氏,“夫人想问太太,府里与鸿胪寺洪少卿府里可有往来,还有明州赵同知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