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灵光即是符(151)
白色衣衫,极可能就是梁监院。我踩了个石子,脚下一滑,不当心出了声。那人影动了动,当即将目光转向我的方向。
我脊背一凉,也得以在此时确认,还真是梁监院。但与二十余年后,他长须当胸,松形鹤骨的模样相比,此时的他年轻了太多。眼前的梁监院看来也就四五十模样,须发都还是乌黑,面皮白皙了一些,目光同样锐利。
这时我才意识到,梁监院其实本就比江宫主要年长。那他不服江北徵这个宫主,非设计害死他不可,这也是能想通的——可下一刻,感受到剑刃的寒光时我才反应过来,这实在不是走神的好时机。
“梁监院梁监院,”保命要紧,我脱口,“是我啊梁监院!”
杀气在空中顿住,我连忙趁机跌跌撞撞蹿出草丛。眼前的梁监院望见我的服色,果然略有吃惊的神色,不等他怀疑,我作出一副哭相:“梁监院,真的是您!您是来救我的吗,师兄师姐们呢,大家都来了吗?我一个人好害怕啊呜呜呜,你们终于来了。”
梁监院皱起了眉头。我本以为,他是更加乐于做表面功夫的人,却没想到他面对我都不屑装得和善,直直将剑尖指向了我:“谁?”
我稳住心绪,电光火石之间,舌头绕了一个圈儿。
“赵玄罗。我是赵玄罗啊,”作出迷惑的样子,我睫毛挂着泪珠,歪了歪头,“监院师伯。师父领着我,远远见过您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不见!这十五天好漫长呀。能再见到大家太好了。
我真的好喜欢这第二个里境,可以努力处理感情问题(大概)。
第68章 圆捌·七日
这是我赌了一把。照理说,此时的赵玄罗年龄还不足十岁。不过,除去过早被带上山的师父与年龄最小的赵玄罗,玄字辈弟子们,应当大多都是我这个年纪。梁监院再次皱了皱眉。我的心刚揪起来一些,却听他问我:“你师父是谁?”
——赌赢了。梁北罡的心思从不在弟子们身上,听说过赵玄罗这个名字却与人对不上号,意料之中。报上名字之后,显然,梁监院的疑虑打消了一些,又盘问我怎么会在这蓥华山。
也不知道近期有没有昆吾弟子下山游历。保险起见,我编了套说辞,让他相信我是年少无知,自己溜出宫,想前往蓥华山除妖的。
“这里妖物也太多了,”我抽抽鼻子,“走到半山,符……符就不够用了。”
刻意拿到手里的几张符,符头都是昆吾宫的画法,照理说无可挑剔。梁监院眸底闪过一丝厌烦,但还是道:“知难而退,你立刻下山就是了。”
像是赶时间的模样。我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监院师伯,能送我下山吗?”
梁北罡顿住步子,视线凉凉向我扫来。
脊背一寒。我立刻意识到,在这荒山野岭,周遭空无一人,他极有可能图个简单,一剑将我解决掉。一个激灵,我连忙摇头:“……其实我自己下去也可以,但是,朱砂用完了……”
没想到,这一着棋却是失手了。梁监院的眉心再次蹙起,我心中“咯噔”一声,听他慢慢问道:“你怕我?”
我轻轻吸一口气,不敢造次:“怕。……我也怕我师父。画符画不好的时候。”
闻言,梁监院顿了顿,嘴角浮现出了些温和的弧度:“你也怕的?去年灵符试,我记得可是你拔得了头筹。”
我状似困惑地,眨眨眼睛。
“监院师伯是不是记错了?”我小声,“去年灵符试,第一名不是项师……哥吗?”
梁监院的表情没有变化,这时我就知道,我又赌对了一次。
师父有天分又肯努力,就算年纪小,我也相信他不会落于人后。与我对视一刻之后,梁监院转身便没事人一般抛下了我:“自己下山。不然就在这儿等着我回来。”
我急了,一时之间,却也没勇气再追上去。不知时间拖够了没有?正当我不上不下,陷入两难境地时,却只听女子的嗓音在不远处响起:“是我怠慢了,梁道长到访有何贵干?”
美人说话,就算带着□□味也动听。我却一愣,怎么回事,阿遥没能拦住秦金罂,还是让她跑来了?
看见来人,梁监院果真丝毫没有觉得意外,流畅答道:“自然是有要事商谈。还请移步。”
“不必,”秦金罂想也没想般,径直回绝道,“我与昆吾宫没什么可谈。有话请梁道长就在这里说,否则只好送客了。”
我愣了愣。这不太妙,我还在场,要是听见些不该听的,梁监院就更不会放过我了。在里境里死了,那可就是真死了。当机立断,我决定立刻从他们背后偷偷溜走。刚走了两步,我忽然发现,秦金罂的发梢在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