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渐渐发黑,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我要死了吗?这个可怕的念头从脑中一闪而过,跟着,莲真便觉喉间一松,“咳咳。。。。。。”她恍若被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瘫软在床上,剧烈的咳嗽着,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莲儿,你没事吧?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冰轮神色惊恐,俯身打量她,冷汗潸潸而下,语无伦次的解释着:“我。。。。。。我做了一个梦。”莲真勉强笑了笑:“我没事。”
冰轮扶起她,将她抱在怀里,喃喃道:“你睡在这里。。。。。。我不记得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莲真软软地倚在她肩上:“我知道。”
两人皆是惊魂未定,彼此紧紧相拥,只觉对方急促的喘息,疾风骤雨般的心跳,与自己的仿佛融为了一体,再也无法分清。
过了许久,冰轮紧绷得犹如弓弦的神经渐渐松懈下来,她慢慢松开莲真,面上满是歉疚之色:“刚弄痛你了吧?”
莲真摇了摇头,目光一转,看向被子上那柄短剑,她从来没有想到,冰轮即使在睡梦中,也如此警醒,而且竟然在床上藏有利器,她弯下腰,将剑拿在手里,只见剑身轻薄,如一泓秋水,还未近身,便觉寒气迫人。
“你小心伤了自己。”冰轮紧张地将剑从她手里拿回,归入宝鞘,想了想,仍置于枕下,看着她,言语间颇有几分不自在:“因为上次有人行刺,所以。。。。。。所以。。。。。。有些不安心。”
莲真并不接话,只是伸手捋了捋她额前汗湿的发丝,温柔的道:“看你,出了这么多汗,身上都湿了,我去给你拿衣服换上。”起身下床,她本已渴极了,却先倒了热茶来,服侍冰轮喝了,自己才喝,然后拧了热毛巾来,替冰轮擦了脸上身上的汗,又拿了一件明黄色素缎中衣给她换上。
冰轮仰躺在床上,整个人似已虚脱,全然不是平日里沉稳冷峻的模样,莲真跪坐于她边上,乌黑如丝缎般的长发松散的垂落下来,她面含隐忧,纤长的玉指抚过她的衣领,问道:“你梦见什么了?”
冰轮眼眸半闭,半晌,低声道:“我梦见她死时的样子,还有。。。。。。”说到这里,轻轻咬了咬牙,硬生生的咽下后面的话。
“还有什么?”
冰轮轻轻吐了口气,语气疲倦:“还有一些可怕的场景。”
莲真怔住,也不再追问,一阵沉默过后,再度开口:“经常这样吗?”
“嗯。”
莲真咬了咬唇,过了许久,小声道:“冰轮,那不是你的错。”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心里似被什么生生扯出了疼意:“你如此自责自苦,她。。。。。。她若芳魂有知,也。。。。。。必不安生。”
她的手很柔软,很暖,冰轮没有说话,可是身子却再度轻轻颤抖起来,莲真怜惜之意大盛,侧身躺下,将她揽入怀中,冰轮微微蜷缩着身体,柔弱无助得如同一个婴儿,莲真心疼的注视着她,忽然温柔的吻下去,她的吻轻而密,似蹁然的蝶,似绵柔的雨,拂过她的额头,脸颊,也落在她的眉眼和唇上。这样缠绵无休止的亲吻,有一种奇异的力量,冲淡了厚重的阴霾,安抚了破碎的心灵。
冰轮的眼睛很安静的阖着,呼吸平缓,似已睡着了,莲真眼波柔情流动,痴痴的看着她精致的脸庞,忍着手臂的酸痛,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生恐惊醒了她。
冰轮忽然轻轻动了一下,发出梦呓般的低语:“莲儿。”
“我在呢。”莲真一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背,声音甜柔,在她耳边低语:“我在这里,睡罢。”
许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过了,仿佛小时候睡在母亲的怀抱里一样,安心无忧,梦里都带着温馨的甜意。
莲真天亮之前便已离去,冰轮侧坐着,久久的看着空空的枕畔,爽然若失。
因要早朝,当值的宫女按时依次进来,开始安静的忙碌着各自的活儿。冰轮盥漱毕,任由她们替自己换上凤袍,系上玉带。
高贤进来请示传早膳,见她精神极好,连一向寒若深潭的凤眸,也似乎变得柔和了少许。可是,这样的变化,却是极细微,又是极短暂的,除了他没有人察觉,等她去了勤政殿,坐在那高高在上的宝座上,她又变成了那个冷酷坚毅、权倾天下的皇太后。
今天的早朝颇有些火药味。因为吐谷浑在与燕军的交战中,伤亡甚重,眼看要重蹈吐蕃的覆辙,连都城也将要失守,伏罗可汗急急派使者去霍牧军中求和,并表示会在近日内向大燕皇帝递交降书,愿意永为大燕藩臣,年年纳贡,所以两国暂时已休兵。霍牧一边这些情况禀奏朝廷,同时又递上一封奏折,说要带兵转攻西域,令三十六个小国臣服,以此一役,奠定大燕宗主国的地位,并一劳永逸地解除所有边患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