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唐元在陆之韵身旁躺了下来,从她身后拥着她,头搁在她肩窝,馨香的气息喷拂过来,一阵阵儿的热意也从他身上源源不断输送过去,令她那透心的凉渐渐散去,浑身都开始变得温暖。
陆之韵下意识地挣了挣。唐元什么都没穿,他双手的手指挤进她的指缝,每一根手指都同她的相扣,一边亲吻她的后颈,一边在她耳边道:“这时候,你有两个选择。”
“什么?”
“一是杀了我。”
陆之韵抿起唇来,她不可能杀了他。甚至于,在他温热的唇贴上她的后颈时,她心中不合时宜地荡漾起来,脑海中有些别的念想。
她想要,但多年的压抑令她不敢要。仿佛一旦发生了这件,未来就变得不确定起来,像是要失去些什么,那些对女人在这种事上的嘲讽的嘴脸又浮现在她眼前,那些轻蔑的话又响起在她耳边。
假如一个人将近二十年都被灌以这样一种思想——性是肮脏的、是可耻的、是不应当的事,如果一个女人和人有了这事,便是交出了自己,便是不自爱,甚至于,连恋爱都是不该谈的。那么,当她二十几岁时,曾经给她灌输这些观念的那些人又开始要求她要找个好对象,要结婚……这个人又如何能自如地转变思想观念?如何能毫无负担地去和一个男人恋爱结婚?
至少,陆之韵无法适应,也无法做出转变。
她害怕一切未知的东西,害怕一切可能令她被众人指摘的东西。
仿佛一个女人在这种事上永远都是不该主动的,永远都该是承受方,否则便会被闲言碎语打成荡fu。她是不赞同这种观念的,然而多年的舆论环境上的压力,又令她下意识地逢迎这种观点,一旦想做出不一样的选择,便好似要受到千夫所指,内心便惶恐不安起来。
她怕,怕一失足成千古恨。
怕自己付出了真心,收获的却是嘲讽。
怕自己认了真,别人只当是玩笑。
怕献出一颗毫无防备的真心被无情踩踏。
更怕在这件事后,被和她一起的人将这件事拿出去说,并对她做出评价。
陆之韵咬着被角,浑身都在抖。她在期待,期待他能不顾他的意愿,期待他在此时强迫她。如果他强迫她,她便是没有选择。
她没有选择,就是没有付出,没有期待,也就永远不会被践踏,不会失去。
唐元的嗓音低沉而有磁性,一句话说完,顿了顿,向下,一边亲吻着她的肩胛骨,一边说:“二是让我继续。”
陆之韵双眸都湿润,泪珠从眼眶滴落下来。
她还是要做选择。
在这时,她蓦地想起,反正她活不长了,只剩下不到两个月。为什么她的思想观念都要由别人来塑造?为什么她永远要照别人眼中完美的样子来活?
为什么她不可以是那个不善交际、面对不熟的人总会惶恐的陆之韵?
她为什么不可以是自己想要的成功的样子而不是别人眼中成功的样子?
如果她想要唐元,她为什么要被从小耳濡目染的陈规所束缚?都9012年了,大清亡了一百多年了,她为什么不能……
陆之韵闭了闭眼,她没说话,但,她翻了身,吻住了唐元。
她做出了选择。
深渊在凝视她。
她对深渊说,去你妈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唐元其实是一个很温暖的人[沧桑点烟]
第185章 畅销书作家X年轻霸总
早起时, 陆之韵的背心向来是凉的。
但在这一天早上,是暖的。
她尚在半梦半醒之时,只觉被一团暖意包裹着, 柔软而舒适,整个人都暖洋洋麻酥酥的。
只有一点不对劲。
像是有一片温软的羽毛从她的后颈吻下来。
此后,一股锐不可当之势, 直楔了过来。
她略略清醒了, 才发现自己正在唐元怀里,被他从背后拥住又来了。意识回笼, 她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然而此刻, 约莫是已发生以及正在发生,又因她向来反对舆论的那一套,她反倒不恐惧也不惧怕了。
就好似一道坎,跨过去,就是开始。
没跨过去之前,总会想着那坎儿有多高、坎儿的那边有多可怕。
其实坎儿的那边什么都没有,有一些人,如她之前,总是因恐惧未知而抗拒, 缺少迈过那道坎的勇气。
圆圆的月窗外,青竹上蹲着几只麻雀,其中有一只和陆之韵看对了眼,一人一鸟,大眼对小眼。
此刻, 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晰。
秋阳从地平线渐渐露出了脸,那鸟扑棱了一下翅膀,“啾啾啾”地歌唱起来。
陆之韵盯着它,仿佛在和它唱对台戏,伏在唐元之下,鸟唱一声,她也跟着叫一声,高高低低,起起伏伏,仿佛在互相较劲,却又连成了女乔女眉的曲调,又似一下又一下被擂响的战鼓,催促着,叫人的热血沸腾着,惟愿更快、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