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年轻鲜嫩版的孟飞白,陆之韵即便知道里面有几分表演的成分,瞅着他俊秀冷峭的容颜,也忍不住一边心生荡漾一边愧疚起来。
她一老阿姨,没事儿逗人小朋友干嘛呢?这还是她的心上人,在这个世界,她重返中学时代不就为了和他谈个恋爱,弥补下遗憾么?
于是,她讪讪地笑了笑,说:“那啥,开个睡前玩笑么。晚安。”
说着,她转身便走。
只是,没走两步,就被扯住手臂拖了回去。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陆之韵整个被困在孟飞白和门板的空间内,颈侧是他撑在门背的手,呼吸间都是他身上淡淡的沐浴液香气。
他抿着唇,冷笑一声,说:“我生气了。”
那张线条流畅五官精致的脸蛋儿因为生气,越发显得俊秀诱人。他直咄咄地问:“你什么意思?不说清楚不许走。”
这陆之韵还真把持不住。
她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望进孟飞白的眼睛,说:“我喜欢你。”
孟飞白心头的那股劲儿顿时就散了。
他低头,定定地瞅着她,她仰头对他笑了笑,面容年轻稚嫩青春靓丽,目光里却仿佛带了无数把钩子,神情间似一种孟飞白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清纯的妖媚。
“你喜欢我吗?”
也许是因为穿着十五岁的陆之韵的皮囊,也许是因为印象太深刻,孟飞白总觉得她的笑容里有几分像极了那天在餐厅里讨好温女士的神情。
他点点头:“喜欢的。”
陆之韵的唇角得意地扬了扬,未及说话,又听他轻声道:“你永远不必这样对我笑。”
这一回,换陆之韵一愣:“你说什么?”
孟飞白低头,看进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我永远不会对你失望,不会讨厌你,不会放弃你。”
陆之韵原本还不觉着有什么,只是因为和温女士关系的变化,心中总是有种空落落的感觉,不着地。此时此刻,积压了一天的情绪都涌上心头,眼眸都润了,心头亦有种酸涩泛滥起来。
她的耳边,白天温女士和孟飞白的母亲的对话又响起在她耳边。
昨夜的她同温女士的争执。
昨夜温女士对她动手。
昨夜他为了她的一句话驱车赶来,只为她一句想要他抱抱她。
从前她总是孤独的。
寂寞的。
仿佛天下间唯有她漂泊无依,永远都被捏在掌心里,永远担心对人对她失望,永远担心成为不被选择的那一个。
于是,她渐渐地懂得了一个道理——如果不想被拒绝,那就先拒绝别人。如果不想被抛弃,那就成为先抛弃的那个人。
她不选择温女士要她选的专业,不选择温女士希望她选择的稳定的、体面的、体制内的工作,接着零散的商插,出出画册,一个人到处走到处飘到处流浪……
她做着别人眼中的成功人士,潇洒得令所有认识她的人都羡慕,对什么都不在意,没有人在乎她,她也没有在乎的人。她与这世间唯一的联系,只剩下对温女士的责任。
她像是超脱了。
哪怕有人刻意讥讽她诋毁她,她亦能避重就轻一笑而过,并不放在心上。
也因此显得格外有魅力。
没有人知道掩藏在这些东西之下的怯懦。
对孟飞白,她一直是想要拥有,又不敢拥有。
如果说,在昨天之前,她终于敢靠近他,是因为自身精神上的坚强,那么,昨夜之后,她开始变得想要相信他。
信任一个人是有风险的。
信任带来的,往往是背叛。
但。
当她昨夜看见孟飞白的那一刻,她就有一种感觉——
她不再孤独,不再寂寞。
终于,有一个人愿意为了她的一句话深夜前来。
她仿佛也变得重要起来。
而她永远不必去讨好他,他永远不会放弃她。
假如一个人没有安全感,对外界防御过强,是最怕被人看穿也最怕被人了解的。
孟飞白有些紧张地盯着陆之韵,唯恐功亏一篑弄巧成拙。
只见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
他心跳几乎都快停止,却见她略略偏头看过来,又轻轻笑了一声,说:“接吻吗?”
当然。
不知是羞的,还是因为刚刚太过紧张又终于舒了一口气,他耳颈都是红的。
他的目光情不自禁地灼热起来,看向她时,有几分少年人的羞赧:“嗯。”
俩人的目光胶着在一起,陆之韵抬手,揽上孟飞白的脖颈,先在他耳边轻了轻,随后便吻上了他的唇。
温温的。
软软的。
柔润的。
孟飞白情不自禁地搂紧了她腰,将她摁进怀里,反客为主地吻了回去。
这一夜很静,室内习习的冷气中有种萦绕不散的燥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