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绿绮笑了起来,她用袖子掩住了嘴,不想让那个小坏蛋看见她在笑。
进了屋子,里面的炭火烧得暖暖的,灯光明亮。
樱桃和方嬷嬷听见沈绿绮回来了,赶紧进来。
“姑娘怎么就回来了,这么快?不是说要和侯爷一起守岁吗?”
沈绿绮接过了樱桃递过来的手炉,淡淡地道:“父亲和姨娘他们才是一家子,我这个外人就不和他们掺和了,不如自己回来清静。”
顾明熹接口道:“对,阿绮姐姐和我才是一家人,我们不理他们。”
方嬷嬷心疼不已,打量着沈绿绮大约没有吃饱,又张罗着去小厨房煮点吃食去了。
沈绿绮对樱桃道:“去把我旧年藏的那坛梨花酿起出来。”
樱桃应声去了,过了一会儿,端着一个青釉小坛子出来,那上面用泥封了口。
顾明熹好奇地把头凑了过来;“什么呀?”
沈绿绮把泥口揭开,一股香气冒了出来。
在夜里,仿佛是那一树梨花开了,在月光下摇曳,甜蜜诱人。
“这是我按着古书上写的方子自己酿的果子酒,用了葡萄和梨子,还加了一点花蜜,我也没试过,不知道味道如何?”
顾明熹跳了起来:“我来试、我来。”
沈绿绮给顾明熹倒了一小杯:“先说好了,不好喝不许怪我。”
顾明熹不待沈绿绮说完,已经哧溜一口喝下去了。
老实说,味道虽然好闻,其实并不太好喝,大约是花蜜放得多了,甜腻腻的,酿的时间太长了,酒味儿有点冲。
顾明熹曾经喝过这世上最醇的美酒,那是从西域的月氏王国进贡的珍品,比同重量的黄金还要珍贵。
但是,他觉得,那远远比不上眼前的这一小坛果子酒,这是沈绿绮亲手酿造出来的,那滋味美妙无比。
沈绿绮自己倒了一点,轻轻地啜了一小口,有点不好意思地微笑了起来:“味道不好呢,你别喝。”
她娇羞的笑容,宛如水中莲花。
顾明熹一把将那个小坛子抱在怀中不撒手:“谁说不好,我可喜欢了,这一坛子都归我了,你们谁也不许和我抢。”
方嬷嬷端着盘子进来了:“冷锅冷灶的,没什么东西,我把枣泥松糕和豌豆黄热了下,又煮了点桂花圆子,姑娘你多少吃点儿,还有表公子今晚上也没好好吃饭,快来,一起吃。”
沈绿绮和顾明熹一起坐了下来。
沈绿绮的胃口小,略略地沾了一点就不吃了,微笑着看着顾明熹。
夫人的笑容真美、真甜,令人沉醉。所以,这一夜,他醉了,醉在那梨花的香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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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熹醒过来的时候脑袋还晕晕沉沉的,身子下面似乎很柔软,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好闻的香气,就仿佛,他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拥抱过沈绿绮,那是她身上的味道。
他迷迷糊糊地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他居然躺在沈绿绮的床上,纱帐低掩,锦被轻软,她的味道弥漫在这方寸之间,让他沉醉在这个梦里不愿起来。
但是,很可惜,樱桃的大嗓门无情地打破了他的心中的旖旎:“表公子,别睡了,快起来,太阳晒屁股上了。”
顾明熹哼唧了一声,只当作没听见,把头埋到被子里蹭来蹭去,就是不想起床。好不容易睡到夫人的床上,谁也不能把他拖起来。
“你别以为我没看见,我知道你醒啦,快点起来,你这个小坏蛋,姑娘的床被你睡了一个晚上,所有的枕头被褥连帐子都要换掉,你可太讨厌了。”
樱桃过来隔着被子戳他。
第19章
顾明熹痒痒得受不了,只好不情不愿地钻出来,嘟囔着问:“我怎么会睡到阿绮姐姐的床上去啊?”
樱桃嘲笑他:“你不记得了吗,昨天晚上你喝醉了,又哭又闹,死活趴在姑娘的床上不肯起来,还叫姑娘和你一起睡。要我说,就把你打一顿屁股扔到柴房去清醒清醒,可惜姑娘心软,把床让给你了,你自己看看,羞不羞脸?”
顾明熹一激灵,彻底清醒过来:“那阿绮姐姐昨天晚上睡哪里?”(
“昨晚上大年夜,我守岁呢,没有睡。”沈绿绮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过来。
她从隔扇的屏风那边转了出来,身上披着那件银白色的貂裘大袄,衬得她平添了三分雍容华贵,虽然一夜未睡,但看过去还是神采奕奕,面色红润如桃花。
她有点避嫌,并不走近,只把手中的几件衣裳递给了樱桃,眼睛却看着顾明熹,她的目光温柔如春水。
“过年了,我给你做了一件新衣裳,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顾明熹兴奋了,一翻身就爬了起来:“快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