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程潇做了半晌思想斗争,等他意识到的时候,时间又过去了一整天。
这个地方一定有古怪。
竟然能如此摧毁一个人的意志力,让他一直躺着,荒废光阴。毋庸置疑,倘若他不逼自己一把,他会一直这么懒洋洋地躺下去,直到死亡。
程潇就逼了自己一把。
他慢悠悠地把手递到嘴边——在这里呆的时间越久,他所有的为人处世就变得越不慌不忙——然后用力咬了一口,咸腥的血味立刻在嘴里扩散,疼痛让他的大脑有了一瞬间的清醒。
他什么都顾不上,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跑到了白灵的房间,把她叫起来,又去叫她隔壁的白省长。
喊醒这两个人,程潇再一次陷入了不想动弹只想混吃等死的咸鱼状态。
睡得正香忽然被拖到客厅里坐着的父女二人对这个吵醒自己的罪魁祸首不满极了,但他们连骂程潇都懒得骂,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准备回房间继续睡。
程潇趴在桌上,心里着急,嘴上却仍是优哉游哉地说:“省长,白灵,这个地方有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啊,等我睡醒再说。”
“你们没发现,在这里整天什么都不想干,活得像头猪吗?”因为程潇的语气太过悠闲,听起来像是在讽刺他俩。
白灵和白省长生气了,终于清醒了一点,转过来准备骂他一顿。
却听程潇又说:“白省长忘了关心他的子民,白灵的头发是有多少天没洗了?就连我,不是强撑着,也要睡着了。”
他们终于意识到了问题,就想去把大宝和郭姐一起喊过来商量。
只听白灵说:“爸,你去喊他们吧,我实在不想动。”
白省长:“哪有你这样当女儿的?你去叫,我年纪大了,走不动。”
他们就这样坐在客厅,懒懒散散地说了好一会儿,谁都不想动,直到最后,三个人再次睡着。
他们清醒过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家已经吃饭吃到一半了。
好歹他们还没忘记要去喊郭姐和大宝的事情,现在是饭点,想必郭姐他们也都醒着。
因为大家谁都不愿意动弹一下,最后说定了大家一起去,于是他们吃完饭,凭着过人的毅力站起来,手挽手地去找郭月和大宝,一路上不是这个不想走了,就是那个不想动了,全靠大家挽在一起,谁也别想偷懒,这才终于跟郭月大宝汇合了。
郭月和大宝是住在一起的。
大宝年轻还小,好动,郭月只想睡,觉得小孩子整天跑来跑去玩实在是闹心,完全是靠转移在他身上的母爱才撑了下来。
不过没多久,大宝也不想动了。
郭月一会儿觉得不想动才正常,一会儿又觉得大宝是个爱玩的孩子,突然这样是不是病了。
她到底还是找了个时间,强忍着困意问大宝:“为什么最近都不出去玩了?”
大宝说,外面太可怕了,他一出去就会听到一首童谣,听了之后他就只想回来睡。
大宝在程潇等人过来之后,为了说明情况,又把那首童谣唱了一遍:
小猪崽,白又白,
睡觉觉,喝牛奶。
我们一起喝呀喝。
清晨的黑牛奶我们傍晚喝,
我们中午早上喝我们夜里喝。
我们喝完睡觉觉,
在空中掘墓躺着挺宽敞……
大宝唱完,就大家就跟郭月第一次听完时一样,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再次醒来后,郭月告诉他们,她第一次听完这首童谣后醒来,也想带大宝去找他们,但是每天都觉得太困了,精力不济,总想着明天再去,于是就拖到了现在还没去。
大家都表示理解。
同时他们也意识到了这个地方真的有问题。
他们从童谣的歌词里联系出了很不好的东西,比如小猪崽,是不是指他们?毕竟他们这个状态,自己都觉得自己像猪。
还有黑牛奶,不用说,大家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那些黑色的雨水。喝了那些雨水的后果他们是知道的,白省长的政敌都是这么死的。
还有掘墓躺着挺宽敞就更恐怖,这整个基地就是他们自己建造出来的,简直就是在直说他们是给自己挖了个墓,每天躺在里面了。
也许有一天,这个地方就真的成了他们的坟墓。
郭月问了大家一个问题:“这些天我都懒得做饭,但是每次我饿了就已经在吃饭了,我想问问,是你们端进来给我吃的吗?”
众人毛骨悚然,白灵抱着胳膊说:“我一直以为,是郭姐你端进来给我和我爸的……”
程潇:“我也是。”
众人陷入了沉默。
既然饭不是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做的,那……
“也有可能是其他人做的,部队带了炊事员,应该会给我们端一份过来。”白省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