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廖音拿在手里细看,茶叶外形乌黑之中透着金黄。黑金黄三色相间,显毫香高,保存得非常好,“金骏眉?”
刘生:“……是。”
依旧是红茶,正山小种里珍贵的分支,可遇而不可求。加之品相很不错,江廖音自然没有就此错过的理由,“来一泡尝尝呗。”
刘生:“……”
庄里素来讲究以茶待友,他没有把这位朋友赶出去的道理,虽然替老板肉疼,也只得烧水泡茶。
四秒出汤,茶汤金黄油亮。汤底清澈,好像带了金圈,十分漂亮。
刘生给他斟茶,温和道,“请用。”
江廖音并不喜欢甜味。他口味重,最热衷的是未经渥堆发酵的普洱生茶。茶性烈,刺激性强,味道苦涩浓厚,回甘时才更觉韵味。
这会儿尝着这茶性温和的红茶,甘润醇厚,满口馥郁花香。莫名有些上瘾,连连喝了好几泡。
只是心里依旧觉得不如他的B&R里的茶香上头。明明冷清疏离,却令人沉迷。
或许除了嗑药,再也找不到那么清冽隽永的味道了。
刘生悄悄打量他,看出这人并非无知的门外汉,给他喝些好茶倒也不算糟蹋。便不再可惜,踏踏实实地接着给他泡茶。
不多时,纪寒景突然给他拨了个视频电话。
江廖音把摄像头对着盖碗,接通后听见那边一声大惊小怪的嚷嚷,“你怎么又回茶庄了!”
“有事儿就说。”
“哎呀。跟你聊天真没意思。”
纪寒景这时候打电话来,确实不是为了闲聊,“最近老季家不是换人挑大梁了么。季憬刚接任,在他那儿请客说是什么家宴,估计要认识认识人。你去不去吧。”
刘生将泡过的茶叶倒进茶荷里。江廖音随手拿来,拨弄着被热水冲泡后完全伸展开的细嫩叶底,指尖被染上薄薄一层红褐水色。
“季憬是谁?”
“……”
纪寒景:“你就说跟不跟我去吧。”
“不是说家宴么?我又不姓季。”
“我他妈也不姓……得,我知道了,他不配。”
纪寒景没了脾气。但江廖音向来都不热衷这种场合,懒得去应酬也并不令人意外,“我们家老头还特意交待了让我跟他一起去的。你不去是没事儿,我不去可要挨打的。”
“他们季家也真有意思,每一回换掌权人都赶得这么年轻。这么一代代轮下去,总有一天小孩儿生出来就直接登基了。”
“关我什么事。”
江廖音对这些大家族八卦向来没什么兴趣,恹恹地拨动茶叶,余光里看到手机上方弹出消息时才突然来了些精神,“啊。”
“啊什么啊。”
“你说的家宴是明晚?”
“对啊。怎么?”
“那我也去。”
“……啊?”
“啊什么啊。”
终于看到条令人满意的消息,江廖音气儿顺了不少,“我们家老头也说话了,让我跟他一起去。”
“你怎么可能那么听话!”
“我当然听话。”
江廖音愉快地说,“只要我去,回头东郊那套别墅就归我了。”
“……”
熟人都知道,江廖音是个基建狂魔,从小到大唯一的爱好就是买房买地,沉迷于全国各地购置不动产,跟老鼠打洞似的。
纪寒景也不是第一次围观他坑爹了。早就习以为常,隔着视频电话佩服地一拱手,“大户人家。大户人家。”
作者有话要说:江廖音:我们大户人家的孩子,不需要私闯民宅,有的是机会追妻。
*
来辽
今天是基建狂魔江廖音&即将到来的文案情节
想想别人都是把文案情节留到最后当做悬念的
怎么我一上来就写完了!
唉,行叭
大家晚安
mua!
第六章
晚宴如期而至,宾客云集。
家里被各式香氛和古龙水味入侵,空气里流淌着沉闷的奢丽。季憬应付完第一波问候,独自走到僻静的落地窗前想要偷空喘口气。
外面正在下雨。雨声透窗模糊地传入脑海。他手心发烫,索性将香槟放在一旁,贴在玻璃上降温。手掌周围立刻浮出一圈雾白。
看了几秒,他将手拿开,低头呵气,指尖在玻璃上划出一个“季”字。
他的字写得不好看。
数日以前,他收到了乔叔转交的短信。没有信封,折叠过的信纸背面写着“季憬亲启”。
信的篇幅不长。极漂亮的瘦金体,没有半处涂抹,一钩一划中透出清傲卓越的风骨。
那么好看的字,一笔一划却都在写着告别。
落款甚至都不是“哥哥”,而是工工整整的“季韶”。
哥哥已经有许多天没有回家了,也没有去公司,连电话联系也不许。季憬默默地在心里计算,他在信里写的“离开这里去休息一段时间”中的“一段”,到底是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