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而行的你(96)【CP完结】
又在放屁!
钟恺凡一听这话就生气,这帮做财务的,肯定比自己更专业、更知晓资金链里边的名堂。白衣护卫是通过提高增加收购难度,引入优质股限制投票权;驱鲨剂策略所起作用差不多,让收购者知难而退。问题是这些策略放在国外用还行,搁当下就开始水土不服,作用甚微。
洪水都淹家门口了,还指望三轮车救命,说了等于没说,不是放屁是什么?
他都能看出来的问题,徐策不可能不知道。启润的资金涌进来,钟氏股价被哄抬,中小股东最先受益。但长此以往,企业就会付出相应的代价。不过转念一想,钟氏倒闭与否,跟他们关系又不大,无非是换个地方工作罢了。
钟恺凡面色沉静,不动声色地点着头,手指轻触桌面,“其他人呢?”
气氛严肃而紧凑,不同的声音渐渐传来,让人觉得压抑至极。
一圈听下来,钟恺凡心里有数了,现在不光是父亲旧部的事,这帮人已经开始站队。除去保持观望的,持赞同态度的,多半是钟子铭的人。
果然,钟子铭最后发言了,“其实启润的收购也存在一定风险,如果所占份额过多,后续资金出现紧裂,会让双方都陷入危。但他们的收益率为5%~7%,远高于同行,意味着将带来高回报。”
钟恺凡心中冷笑,合着什么好赖话都给他说了,他放下手中的签字笔,顺着钟子铭的话问:“以启润历来的作风,向来瞄准市场上股权分散、股价低估、优质的龙头企业,你就没有想过这是蓄谋已久?如果启润不断扩大杠杆,无视财务风险,导致钟氏股价回落,你负责?”
会议室顿时鸦雀无声。
这话直接戳中了痛点,气氛有些僵持。在座的高层顿时对钟恺凡刮目相看,原来一旦涉及到核心利益,钟恺凡心里跟明镜似的,只是轻易不表态而已,颇有钟董年轻时候的风范。
会议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
出席今天会议的还有一位执行董事金永年,年近六十,两鬓斑白,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颇有老派人的矜持感。他合上笔记本电脑,语气波澜不惊,“大家的意见我已整理,具体决策将需通过董事会再定。”说着,他把目光转向钟恺凡,“钟总,您这边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这话十分给钟恺凡面子,他知道金先生这是在无形中维护他,于是顺阶而下,点头道:“暂时没有,最终结果需听从董事会的意见。”他双手搁在桌面上,显得肩线流畅,神色笃定地扫视各位:“晨会到此结束,具体安排将以邮件通知。”
空气中透着滑动滚轮摩擦地板的声音,每个人仿佛松了口气,陆续起身离开会议室。
钟恺凡坐着没动,松开了西服外套扣子,左手搁在桌面上,“子铭,留步。”
听见这声称呼,钟子铭的心跳了跳,他回过头,手上还拿着一叠材料,下意识地笑了,“找我有事?”
钟恺凡朝身边的肖正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可以暂时出去,会议室只剩下他们‘兄弟’二人。
秘书端了两杯热茶进来,钟子铭的视线一直跟着那姑娘转。
钟恺凡将茶杯推到他面前,待室内一片宁静,喊了他一声:“哎,瞧什么呢。”
钟子铭回过神来,笑着感慨道:“还是你会用人,身边各个儿都是妙人。”
秘书听了这话,临走前抿嘴一笑,很快,磨砂玻璃门轻轻地合上了。
钟恺凡双手交叠,放在腹前,翘着二郎腿,语气平和:“这么怜香惜玉,也没见你正经谈个女朋友。”
钟子铭发现钟恺凡现在说话滴水不漏,连之前那番怒意也收了,让人看不清、摸不透。
钟子铭抿了一口热茶,自嘲道:“我这不是还没立业么,哪儿敢想成家的事,人家姑娘瞧不上。”
听见他这样埋汰自个儿,钟恺凡哂笑,气氛松快了几分。
论相貌与能力,其实钟子铭算是后来者居上,年少时因出身贫寒,眉清目秀间藏着胆怯与惶恐,人还没长开,这些年变得越发体面周正。之前听肖正提了一嘴,说子铭跟自己长得很像,现在俩人近距离坐着,钟恺凡倒真是觉得有几分相似。
只是周身的气质完全不同,钟子铭身上有种天然的亲切感,通常还没说话,笑意已经浮现,单眼皮,笑起来的时候带几分柔和。一开口,那便是甜言蜜语,任谁挑不出毛病,那是被时间打磨出来的一种圆润。
细说起来,其实钟子铭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那会儿开会时,钟恺凡察觉到钟子铭的立场似乎有些摇摆不定,明面上是在支持启润收购股权,其实这里边的门道,钟子铭清楚得很。
第132章 你太偏心了
旁人不顾钟氏的死活,钟恺凡倒觉得正常,但钟子铭完全没道理眼睁睁看着钟氏走向歧途。况且,阿梅为人朴实厚道,父亲待钟子铭不薄,任他再多的心思,肯定翻不出父亲的手心。
那么,钟子铭明面上担的责任,到底是他自己的立场,还是另有隐情?
察觉到钟恺凡在细细地观察自己,钟子铭忍不住有点紧张,清了清嗓子,“怎么,你不认识我了?”
钟恺凡收回思绪,将手旁的文件推到钟子铭面前,轻轻点了点:“这事儿你到底怎么想。”
钟子铭摊手,一脸无辜:“我不都在会上说了么?”
钟恺凡眸光幽暗,好家伙,这是油盐不进了。
“那行,后边的事儿你别瞎搅和。”钟恺凡毕竟有正事要办,没工夫跟他斗心眼儿。
钟子铭就笑:“谁骗得过您呐。”
钟恺凡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少贫。”
俩人静静地坐着,也不说话,空气里氤氲着茶香,光线照进来,桌面上留下清浅的影子。恺凡想起多年前钟灿是学金融出身的,父亲打算把钟灿培养成继承人,如果还活着,现在这个位子一定是他的,哪儿轮得上自己在这儿煞费苦心呢。
钟恺凡疲惫地揉着眼角,一想到这些,心情就沉重到了极点。
“哥……”钟子铭鬼使神差地喊了他一声,一向欣笑的脸上竟然带着几分清冷。
钟恺凡的心弦仿佛被拨动,沉浸在思念钟灿的思绪里,这声呼唤恰到好处地击中了他的心脏,他缓慢地按着太阳穴,轻轻地‘嗯’了一声。
钟子铭竟然有种泪意,从小到大,他每次喊钟恺凡‘哥’,向来都是爱理不理。
半晌,他听见钟恺凡说:“林远那事儿没有下一次。股权收购是持久战,你别碰,我要收拾人。”
这是先礼后兵了。
钟子铭听得心间一暖,知道恺凡打算原谅他上一次的试探。以他对钟恺凡的了解,真要惹急了他,那必定是会还击的。可如今,他竟然还留了几分情面,钟子铭顿时不说话了,靠坐在椅子里仰着头,喉结突出,仿佛在细数空气里的尘埃。
没得到回应,钟恺凡抬起头,蹙眉道:“我跟你说话,听见没有?”
钟子铭动了动眼珠子,“你平时也这么跟林远说话?”他撇了撇嘴,“啧啧,真是活受罪。”
钟恺凡的脸色暗了下去,语气又不好了:“你管不着。”
“你瞧瞧,你自己瞧瞧!”钟子铭偏头看着他,语气嗔怪:“钟恺凡,不是我说你,你真是太偏心了。”
钟恺凡收回视线,情绪平复了些,单手支在椅靠上,“再有下一次,别怪我不客气。”
钟子铭的心顿时沉到谷底,窝在椅子里,蹙眉道:“我真是想不明白,他到底有什么好,你这么多年都放不下。”
“说了你又不懂。”
“我怎么不懂?”钟子铭扫了他一眼。
钟恺凡轻笑:“你又没爱过谁,当然不理解。”
这倒也是,钟子铭点了点头,这些年以来他主要忙于工作,哪儿有时间谈恋爱啊,不过想了想,他还是问了:“你将来打算怎么办?这帮股东是要吃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