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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有妖气[重生](145)

作者: 秋白鸽 阅读记录

里间的声音渐渐变小,好似睡着了般,而这话也说得着实有些颠三倒四,但霍长婴却明白,他担忧地看向听言,听言会意,同他比划着——娘娘身体越发不好了,这些日子头脑也开始变得糊涂。

等了许久,也不见有动静。

听言去里间看到王太后睡着了,便对霍长婴比划道——娘娘睡着了,你自回去罢。

霍长婴深深看了卧榻上的中年妇人一眼,忍住心中翻涌的情感,敛衽一拜,转身便走。

“长婴。”

王皇后忽然叫住长婴,也不知是梦呓还是醒了,“再深的感情,也经不起这道宫墙带来的隔阂啊。”

听言叹口气,对霍长婴摇摇头表示娘娘未醒。

霍长婴回头深深地看了王太后一眼,已经贵为太后的女人此时已不再年轻,光影交接下的精致妆容也掩饰不了眼角的皱纹,以及青灰的面色。

听言放下纱幔挥了挥手,表示他可以离开了。

而霍长婴却在纱幔落下时,看到了王皇后眼角的泪水。

霍长婴走出含光殿,天边似乎有飞鸟长鸣而过,他回头看向重新紧闭的宫门,心中复杂的情绪再也压抑不住全部涌了上来,他撩开衣袍郑重其事地朝着宫门深深叩首。

这个帝国最尊贵的女人,在权利的巅峰用自己柔弱的双手为她的孩子搏来生机,最终为她的几个孩子选择了最适合他们的道路。

*

边境白城。

没有了战争的威胁城中百废待兴,却也欣欣向荣,因大殷和边境各族重新交好,通商口也重新开辟,是以街道上随处可见各国商人,服饰不同,口音不同,却皆喜气洋洋和乐融融,其热闹程度更甚永安城中的东西市。

熙熙攘攘的街道之上有一白衣素服之人,轩轩郎朗格外出众,只观背影便可见是个汉家模样的少年郎,可他却同各国商贩都能笑意盈盈地说上两句。

他一路走来,未掷银钱,却得各色瓜果器物抱了满怀。

“这小郎君是什么来路?”满脸络腮胡子的商人操着一口蹩脚的汉话问旁侧卖胡饼的汉子。

“嚯,他你都不知道啊?”那汉子边做着生意边抽空答道:“这位可是都护府的长史,事无巨细都要经他手,就连萧大将军都要敬他三分。”

络腮胡子商人虽不懂长史是个如何的职位,但他竟能让威名赫赫的萧大将军都惧怕,那定然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如是这般想着,他看那少年的背影时眼神更多了几分崇敬。

却说这少年郎一路行至都护府,门房见人来忙上前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少年微笑寒暄后便径自朝后院走去,一路之上但凡路过之人皆同他问好,他也回以微笑。

新来的婢女羞红了脸,却被另一个年长些的婢女告诫不要痴心妄想。

“为什么?”新来的婢女不忿。

那年长些的婢女却一副不可说的模样,在小婢女几番央求下才拉着她到假山后,婢女左右看看小声道:“你可知咱们将军曾有未婚妻?”

小婢女点头,奇怪问道:“听说那位在随着将军上任途中染疾亡故了,与她有何干系?”

年长些的婢女点点头,“确实如此,可咱们将军却在途中遇见了个同未婚妻长得十分相似的男子,偏巧此人文韬武略无不精通,将军信任有加,更是宠爱有加,如今都护府后院无主,偏就他一人可入……”

“你说的是霍长史?!”小婢女震惊地捂住嘴才让自己不叫出声来。

年长的婢女瞥她一眼,“我可没说,你自己瞎猜的。”而后她便理了理衣角,端起放在旁侧的托盘赶紧忙自己的活去了,徒留下满脸复杂仿佛丢了魂儿似的小婢女。

都护府,后院。

庭院深深,梅花正开好。

萧铎着一身玄色短打正在庭院中练剑,即便刻意收敛的剑锋都凌厉非常,剑风所及扫落梅花却在剑尖打着旋儿,随着一个收势,枝头梅花震落大半。

霍长婴刚一转过游廊便瞧见萧铎辣手催花之举,心痛不已就要上前唠叨两句,走近了却瞧见萧铎满头大汗。

“乍暖还寒,”说着他便拿出帕子来给萧铎擦汉,瞥了眼萧铎隐藏在薄衫下的肌肉,“穿这么少你也不怕着凉。”口中酸气,只他自己听不出来。

萧铎失笑,握住长婴擦汗的手正准备将人揽进怀,余光便瞥见一火红影子冲他们窜到来,未及反应那红色影子就如个小炮弹般直直砸到了萧铎的面上。

骤然被毛绒绒糊了一脸的萧铎:“……!!”

“幻幻?!”霍长婴惊喜地抱起毛团,揉了揉毛绒绒的狐狸头笑问道:“你怎么来了?”

幻幻舒服得仰起头,忽视了方才被她当做弹跳板的某人,“公主有了意中人,没时间陪我玩,我整日无聊就来找你啦!”说着她开心地蹭着霍长婴。

蹭着蹭着幻幻忽的神情一滞,她周身毛毛炸了起来,小心翼翼道:“我怎么感觉背后凉凉的。”

霍长婴:“……”他看眼幻幻身后脸色越来越沉的萧铎,目睹萧大将军被毛球糊脸的他有些尴尬。

幻幻乌溜溜地大眼睛悄悄向后转动了下,在触及到萧大将军雪亮剑锋的瞬间,她周身的毛毛炸得笔直,惊叫着跳窜了出去。

“孽畜!”

“啊啊啊——!”

梅花树颤动,掉落一树花瓣。

霍长婴看着飞檐走壁追打狐狸的长风大将军,无奈地抚了抚额,并且深感他这个都护府长史工作的难做。

春去秋来,秋去冬至。

长风大将军和霍长史的边境生活除去将军隔三差五打狐狸以外,都可以说是平静而温馨。大约过了又过了一年,一日霍长婴同萧铎巡视大军归来,便见管家焦急等在都护府门外,问了才知道是永安城来了消息——太后薨逝。

霍长婴沉默不语,萧铎当即下令全府缟素。在全府该挂起白绫时,萧铎紧紧握住了霍长婴冰冷的手。

边境寒冬,大地冰封。

寒风呼啸而过,白城便已是白雪皑皑,纷纷扬扬的雪花自边境辽阔苍穹落下,白茫茫了整个大地。

都护府,后院将军卧房内,霍长婴正仰头看着窗外飞雪,却忽觉背后一暖下一刻便被男人熟悉的气息所包裹,温热的鼻息蹭得他脖颈直发痒,

霍长婴失笑,心说这男人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越发小心眼,也越发爱粘人。

而他也越来越离开阿铎。

“长婴,”男人声音贴着霍长婴耳后轻轻问道:“你,你何时心悦与我?”略带迟疑的语气又带了几分赧然。

霍长婴一愣,竟也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从什么时候呢?

是霍家灭门阿铎为他挡剑时,还是两人年幼的相处之中,亦或是他重生时睁开瞧见阿铎的第一眼时?

许是许久没得到回答,萧铎不满地哼了哼,听在霍长婴耳朵里如同某种大型犬科动物的撒娇。

霍长婴想了想道:“记不清了,大概是很早很早以前,”他转身回抱住萧铎,听着男人结实有力的心跳,慢慢扬起了唇角,“便已经心悦与你了。

“长风大将军。”

白城冰雪还未消,春风吹绿了江南柳。

关于白城都护府将军的家事出现了许多传言。不多时竟成为边境茶坊间,说书先生们最爱编纂的一段故事,但凡路过此处走南闯北的商人侠客都要听上一段儿。

以至于数百年后,永安城紫宸宫。

乍暖还寒时候,春花未开尽,有暖风吹过料峭檐角,铜铃丁零作响。

花树下,粉雕玉琢的小皇子盯着落在鼻尖的叶子,正百无聊赖地听着老内监念叨着规矩。

“翻来覆去就是这些劳什子事,我记下啦,不会再爬树了,”小皇子转着笔杆子,不知看到了书上写的什么眼睛忽的一亮,仰头看着老内监笑盈盈道:“您再讲讲上次那个故事呗?”

老内监无奈只得应了调皮的小皇子,“上回讲到啊……哦对,就说在昭宗时有一位寒面将军,”老内监骚了骚脸皱着眉,好似忘了什么般嘟囔着:“是叫什么名儿来着,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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