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的。”
倪不逾绕开这个话题,把身边的椅子向后拽了拽:“吃饭,都几点了?你不用去剧组了?”
倪布恬坐下来,侧过身看他:“说实话,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现在明明连八点都不到。
倪不逾吸着豆浆,别别扭扭地开口:“……他来学校找我了,说是昨天在饭局上见到了你。”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你还好吗?”
原来是因为这个。
“我能有什么不好?这么多年了,我早就把他当陌生人了。”
倪布恬垂眸轻笑了声:“18岁之前的抚养费我都还他了,我们早没什么瓜葛了。”
她抬手揉了揉倪不逾的头,笑得温柔:“你别担心我啊。”
“我才不担心。”
倪不逾梗着脖子嘟囔了声,抬手捏了个包子塞她嘴里:“别笑了,吃饭。”
“唔,我还没刷牙。”倪布恬捏起包子,作势去洗漱。
她刚一起身,就见倪不逾吸豆浆的动作一顿,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
而后,他眼尾敛起,眸底温度渐渐褪去。
倪布恬下意识回头,看见斜后方悄然打开的主卧房门,门框边,顾辞年双手抱臂倚在那。
衬衫下摆散漫地扎起一半,锁骨半露着,浑身透着股倦意未消的慵懒劲。
“小朋友,早安。”他抬手,主动跟倪不逾打了个招呼。
倪布恬眉心倏得一跳,差点下意识跑回去把他藏回卫生间里,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这男人这会像只开屏的孔雀,眼角眉梢里都透着顺心的得意劲。
他有多顺心,倪不逾就有多糟心。
“你在这干吗?”倪不逾丢开豆浆,冷眼看过去。
“来接甜甜开工。”顾辞年趿拉着拖鞋,抬脚往餐桌边走。
倪不逾视线撇过他松松垮垮的衣服,才不信他的鬼话。
可有些话,当着倪布恬的面他又实在说不出口,只能暗自磨牙,心里搓着一团闷火。
什么叫家里的大白菜被猪拱了,他今天可算是切身体验到了。
倪不逾把豆浆杯捏得窸窸窣窣响,闷了半天还是忍不住怼了句:“不经主人同意就到别人家里来你觉得合适吗?”
“不合适。”
顾辞年摊了摊手,平静地说:“是甜甜邀请我的。”
“咳咳咳!”倪布恬和倪不逾对视一眼,同时尴尬地撇开视线。
“我去洗漱。”她落荒而逃。
顾辞年拖过张椅子,面不改色地坐下:“你买了早餐?”
“没买你那份。”倪不逾眼疾手快把另一杯豆浆抢过来,有理有据道:“我又不知道你在。”
“哦,不怪你。”顾辞年托着下巴好脾气地看着他:“那以后我再过来就提前告诉你。”
倪不逾一口老血翻涌上来,闷气全堵在胸腔里。
提前告诉他?怕不是要气死他吧?
这人是不是一天不惹他就浑身不舒服?
“行。”倪不逾说:“如果我不同意,你就不能过来。”
“嗯。”顾辞年淡淡点头,表情闲适。
他歪着脑袋,悠闲地看倪不逾吸豆浆,直看到少年浑身别扭地停下来,才一本正经地接上刚才那个话题:“——如果你不想当舅舅的话。”
倪不逾一哽:“我想不想当舅舅关你什么事?”
“当然关我的事。”顾辞年起身,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而且和我有很大的关系。”
倪不逾:“……”
怔楞一秒,少年恼羞成怒地红了耳朵。
一转头,顾辞年已经整理好衣服人模狗样地往玄关处走了,察觉到他的目光,他笑了笑:“多吃饭,长高高,以后才有力气帮姐姐姐夫带孩子。”
“……”
倪不逾抄起空豆浆杯就要砸过去。
“不逾。”倪布恬恰巧从卫生间出来,脸上还滚着未擦的水珠。
“你们说什么呢?”
倪不逾把豆浆杯揉吧揉吧扔进垃圾桶里,“跟姐夫讲小时候舅舅揍爸爸的事情呢。”
他挥了挥拳头,觑顾辞年:“往死里揍哦。”
顾辞年煞有介事地点头:“不逾说,他以后绝对不会那样粗暴地对我。”
倪布恬:“……”
她信他们个鬼,倪不逾都多少年没叫过倪天易“爸爸”了?
拿她当三岁小孩骗呢?
看顾辞年换了鞋要走,倪布恬后知后觉想起件事:“你自己开车来的吗?小心别被狗仔偷拍。”
思北公馆里不止住着倪布恬一个艺人,神出鬼没的各路狗仔常年混迹于各个艺人家小区的犄角旮旯里,被跟踪偷拍实在不足为奇。
“拍到也没关系。”顾辞年戴好口罩帽子,再度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仅露出的那双眼睛翘了翘:“我每次过来都开言落的车,言落在这边有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