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年半蹲在沙发边,抬手抚平她紧拢着的眉头,将她将拽得凌乱的衣领向上拉了拉。
想了想,他还是把人抱回到卧室里。
他从衣柜里找了件舒适的棉质睡裙,放在边上,半蹲在床边,帮她脱束缚在身上的晚礼服。
刚艰难地找到隐藏拉链,小心翼翼地拉下一半,倪布恬不耐烦地翻了个身,醒了。
她眼皮半阖着,似乎在借助落地灯努力辨析眼前人的脸。
怔楞片刻,认出是顾辞年,她眼尾翘了翘,笑了。
“顾辞年,你怎么在这?”
倪布恬撑着床板起身,手指点了点他的鼻尖,“你怎么天天你在我家?你没有家的吗?”
她歪着脑袋打量着他,脸上显露出思索的神色,好像真的在认真等待他的答案。
顾辞年哭笑不得地揉了揉眉心,将她柔软发烫的手指握进手心里,轻轻捏着。
“我当然有家。”
他唇畔勾着抹漫不经心的笑,眸底却全是认真神色,捏着她的指尖反向朝她心口一指:“这不就是我的家吗?”
倪布恬眨了眨眼睛,笑起来:“原来你住在我心里啊。”
“嗯。”顾辞年不疑有他地点了点头,一字一句地,像是在强调,又像是在教她:“我一直都在你心里啊。”
“甜甜。”他低笑了声,去吻她的唇角,轻柔的一下一下,语句断续地说:“你可是特别特别喜欢我呢。”
倪布恬没出声,像是在思索他的话。
沉默片刻,她抬手揉了揉眼睛,安静地点了点头。
模样很乖。
像是在认同他的话,又像是只是在表达自己听到了。
她放下手,身子向前凑,不由分说地抱住了顾辞年的脑袋,两手没轻没重地揉搓着他的头发,像是在哄一只宠物,“顾辞年,你是我心里的蛔虫吗?”
“怎么我一想你,我一不开心,你就刚好出现了呢?”
顾辞年被她紧紧抱住,脑袋被她按在胸口。
鼻端是她身上带着淡淡樱桃味的暖香味道,双唇之下,触到一片温软,发着烫。
于是他脊柱一麻,浑身也开始烧了起来。
顾辞年深深吸了口气,克制着将倪布恬的双手拉开。
他轻抵着她的额头,声音压下来,难掩自责:“对不起,甜甜,是我疏忽了。”
当初倪布恬主动说起拒绝了《七月的回忆》时,他以为她真的只是因为不喜欢那个题材和剧本,并没有深思,如今想来,是他太过粗心了。
他那天就应该察觉到她的不开心的。
如果他一早知道这些事情,绝对不会给祝杏儿伤害她的机会,更不会让她被卷入网络无端的猜忌之中。
那些状似好心或好奇的议论声如一把把无形的刀子,戳在他的心口上。
只要一想到倪布恬也看过那些言论,想到她在形形色色的揣测和议论声中勇敢为自己发声的模样,他的胸口就闷痛着,像被溺在深水里。
“以后不开心时就告诉我好不好?”
顾辞年唇角贴着她的鼻尖,轻啄了下:“我是你的男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站在你面前,为你遮风挡雨的。”
倪布恬头脑昏沉着,再次想起倪天易和祝杏儿,她胸口紧揪着,重重点了点头。
“好。”
“以后开心和不开心的事,我都告诉你。”
倪布恬慢慢笑出来,眼角瞥到放在床头边上的那杯蜂蜜水,乖觉地拿起杯子,灌下大半杯。
“你别担心我啊。”她用温热的手指一下下点着顾辞年紧蹙着的眉心:“我没事了,我要睡了。”
不等顾辞年说话,她侧身躺下,背对着他,乖乖闭上了眼睛。
她好像清醒了许多,又好像没完全醒。
可顾辞年看得出来,她还是难受的。
顾辞年看着她蜷缩在一起的瘦削的背影。
拉下一半的拉链后露出一片莹白的背。
线条绵软而美好。
他关掉落地灯,借着月光,从背后轻轻拥住了她。
“甜甜,”顾辞年唇角贴在倪布恬的耳廓边,气息清浅又温热,声音压抑着:“不逾的父母是不是对你不好?倪天易……”
他轻吐口气,忍着心痛才说出后面半句:“是不是伤害过你?”
随着他话音落下,怀里的女人脊背不自觉变得僵硬,紧绷。
顾辞年一颗心虚虚渺渺地往下落。
他在一片温柔月色下疼惜地亲吻她的耳垂。
“别怕。”许多话在胸膛里来来回回地翻滚着,他最终也只是艰难地挤出这么一句。
不知过了多久,倪布恬拽住了他的手指。
紧紧的,死死地抓住。
“你不要相信网络上的那些话,那些都是假的。”
她语气有些急,像是在辩驳,又像是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