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他捡起地上的笔,拍板道:“就按顾制片的意思,重拍一次。”
关荷心里憋着火,软着嗓子做最后挣扎:“导演!”
林以平耐心告罄,没什么情绪地扫她一眼。
她一滞,哑了火。
关荷扭头,恨恨地瞪着倪布恬,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
倪布恬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贴心地笑了笑:“我是专业演员,不会让你受伤的,相信我。”
关荷:“……”
看着她气到通红的脸颊,她语气平静,又补充了句:“我会很轻很轻。”
关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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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布恬也不再和她多费口舌,说完这话,就转身到之前的位置上就绪,等待拍摄。
她是演员,既然制片人和导演都提出了重拍的要求,她只需要按要求执行,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
完全不必因为关荷的委屈而有心理负担。
说到底,关荷也不过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罢了,明面上是吃了点亏,却也并不值得可怜同情。
倪布恬深吸口气,摒除杂念,进入情绪。
过了几分钟,关荷也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
演员就位,机位调整完毕,林以平喊了“action”,场记“咔”一声打板。
倪布恬侧着脸,两颊发丝凌乱,遮住低垂的眉眼,是刚刚被安宁公主打过的样子。
而后,她唇角慢慢拉直,猝不及防地反手甩过一记耳光。
“啪!”一声,本应顺势借力偏头的关荷却没动,完全没防备地受了她这一巴掌,一脸怔怔。
响声震耳,倒显得这一巴掌力道十足。
关荷后者后觉捂着脸颊,低下头,眼中瞬间蓄满泪水。
“甜甜,你怎么真打呀?”她委屈出声,声音调高了几分,现场工作人员无不屏息侧目。
倪布恬心里冷呵一声,原来在这等她呢,对自己可真狠。
“我没用力。”倪布恬收回手,直视着她的眼睛,语气平静:“你出戏了。”
“cut,cut!”林以平拿着喇叭站起身,“关荷没入戏,傻站着干什么呢?重来!”
造型师和化妆师忙上去给演员整理妆容,关荷紧咬着唇,气到脸色发青,也只能忍着。
导演都亲口盖章 说她没入戏了,她只能咬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
调整完毕,再次开始。
场记再次打板。
倪布恬侧着头,酝酿情绪,一秒后,再次反手一记耳光抽回去,关荷这次不敢再作,老老实实接戏,在她手掌挨上自己皮肤的那刻顺势偏过头去,进入情绪。
林以平喊卡,关荷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下一秒,耳边又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张力不够,再来一次。”
她猛然抬眸,看到去而复返的顾辞年。
他站在监视器前,一手抄着兜,另一只手拿着喇叭,表情冷淡而专业。
关荷心脏猛缩,委屈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来。
还没等她开口。
顾辞年:“化妆师抓紧补妆,再拖下去后面的戏还拍不拍了?”
制片人都发话了,哪有人还敢愣着,化妆师忙上前帮关荷遮掉脸上的红痕。
倪布恬悄悄回眸向顾辞年的方向看,他目光冷淡,视线似有若无地从她脸上瞥过,又没什么情绪地移开。
好像真的没带任何个人情绪。
她抿了抿唇,不禁失笑,他是戏比天大的影帝,是个专业的演员,又怎么会在拍戏的事情上掺加私人情绪?
或许是她想多了。
……
补装完毕,再次拍摄,再次NG。
顾辞年始终目光沉沉地站在监视器后,认真到几近严苛,一遍一遍,不厌其烦,让两人反复重演。
仅仅一个耳光戏份,NG了近十次。
到最后,倪布恬抽耳光抽得手心都有点疼了。
她站在一边,轻轻甩了甩手,监视器后,顾辞年终于肯开尊口:“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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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戏一拍完,关荷就臭着张脸去了休息室。到午饭时间,她脸上红痕还未消下去,冷眉冷眼地过来请假。
林以平一听她又要请假,脸色就不太好看了:“晚上还有你的通告,你请了假,戏怎么拍?”
关荷心里狂翻白眼,面上勉强维持着人设,捏着嗓子撒娇:“您就帮我调到明天嘛。”
她晃了晃林以平的胳膊,向他凑近了一分:“导演,人家的脸真的很痛,你看这红肿都消不下去,不去医院看一看明天都接不上戏了。”
林以平冷淡拉着脸,不看她,也不说话。
关荷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见他不松口,便含羞带怯地搬出了靠山:“导演,总不能让杜总亲自过来请假您才肯准吧?”
林以平一听这话就恼了,冷冷将手臂抽出来,说:“成年人要为自己的一言一行负责任,定好的通告,你走了,剧组其他人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