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怀遥实在没忍住手痒,伸手在容妄的脸上捏了一把,学着他的腔调笑道:“那是什么意思?”
他这个举动亲昵的出人意料,让容妄怔了一下。
他从小到大被人捏过两回脸,第一回是叶怀遥,第二回也是叶怀遥。
往事猝不及防撞进心怀,心里的柔情一波波漾开,还夹杂着几分受宠若惊的惶恐。
容妄抬起手,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覆上叶怀遥的手背,但没等他完全接触到,叶怀遥已经把手挪开了。
容妄的指尖在袖中捻了捻,轻声道:“我怕你伤着,我……我会担心。”
叶怀遥笑着顺了下他的头发:“真是傻小子,不会的,我也就是那么一说。”
他的目光越过容妄的肩膀,看向他背后的某个地方:“来了青楼,顶顶重要的事情,不应该是先见美人吗?”
容妄抿起唇来,睫毛微微一抬:“哦?”
却见叶怀遥笑的狡猾,变魔术一样,长袖一挥一卷,从容妄旁边的窗帘后面捡起一块红色的裙角来。
这裙角像是被不小心扯落的,裂口不规则,上面还绣着半幅华丽之极的金色梅花,色调用的极艳。
容妄:“……”
“所谓‘雪绕红绡风韵转,梅蕊新妆桂叶眉’,能压得住这样一身衣裙的姑娘,必然也是位绝代佳人,不可不见。”
叶怀遥把小厮叫进来,裙角抛给他,含笑道:“劳烦你,去查查这裙子是贵店哪位姑娘所有,叫她过来陪陪我罢。”
来到这青楼里面,什么样的古怪条件都有人提,叶怀遥这个要求不算过分,而且赶巧的是,这小厮不用转告万娘去查,便一眼认出来裙角的主人是谁了。
他满脸堆笑道:“公子当真好眼力,轻易不找人作陪,一点就点中了咱们这的花魁逐霜姑娘。整个花盛芳,也只有她最爱这样的颜色。”
叶怀遥笑道:“那可赶巧了,我也最爱这样的颜色。她现在可有客人否?”
小厮方才也没做什么,就平白得了他好大一笔银两,又是欢喜,又觉受之有愧,回答问题的格外殷勤:“好叫公子知道,这个逐霜姑娘身上……嘿嘿,出了一些事情,现在倒是没有客人。”
叶怀遥“哦”了一声,示意容妄再赏他些钱,让他继续说。
小厮连忙摆手道:“怎敢再受公子的赏赐,小人不是故意不说,而是这话不大好开口……唉,这逐霜姑娘,在一个多月前已经嫁人了。”
这倒是完全出乎叶怀遥的意料,算算时间,赭衣男子是大约两个月之前离开花盛芳的,合着他才走了三十天不到,这个不久前还在接客的青楼头牌就嫁了出去。
到底是找到了如意郎君看对了眼,一时半会都等不得,还是有什么隐情,让他不得不嫁?
他跟容妄对视一眼,只听那小厮讲道:“逐霜姑娘所嫁的,便是她的第一位客人,城东家的大公子陶离纵。”
叶怀遥道:“陶家?哟,那可是这一带最大的修真世家了吧?”
在这些普通百姓眼中,修士们就跟半个神仙差不多,更何况陶家家大业大,位列五大世家之一,不出意外的话,长子陶离纵以后更是要继承家业的。
并非存有偏见,但一个青楼女子一跃而成为这样人家的少夫人,简直就像平民姑娘进宫当皇后一样稀罕。
小厮道:“可不是说呢,逐霜姑娘要嫁的事,也是临到当头了才突然传出来,可惊掉了一地的眼珠子,把不少人都给羡慕坏了,以为她从此就能一步登天。但谁知道在陶家不过待了半个来月,她就又回来了。”
叶怀遥道:“为何?”
小厮压低了声音:“这后面的事小人也是道听途说。听闻逐霜姑娘嫁进去之后,这陶大公子的精神就开始变得一日不如一日,身子也虚了不少,请过一次大夫诊治,说是……房事太过频繁,精元耗损太剧,就得养着。陶夫人便把逐霜姑娘狠狠责骂一番,不让他们夫妻同房。”
叶怀遥和容妄一时不知该如何评价,便默然听那小厮继续讲了下去:
“结果也不知道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五天前,陶大公子练剑时突然昏迷不醒,连药都灌不进去,整个人已经瘦得跟一把骨头似的,逐霜姑娘也被扫地出门,赶回了咱们楼里面。”
可想而知,在一个女人身上发生了这么一件奇闻丑事,城中必定流言四起。
甚至有人说她是狐狸精变的,昔日的花魁成了残花败柳,自然也就无人问津了。
小厮低声道:“据说她在那方面的本事,简直是敲骨吸髓,一般男子可抵不住。公子好奇也罢,但可千万要小心啊!”
叶怀遥笑道:“竟有这样离奇的事,我倒是挺好奇她要怎么来敲我的骨,吸我的髓。去请这位姑娘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