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抗想了很久:“忙完就早点休息,晚安吧。”
程承这次马上回复:“晚安。”
吴抗盯着屏幕上的两个字,仿佛想通过这两个字看到程承此刻的表情。但当然,她想象不到。吴抗试图说服自己入睡,但在床上辗转反侧一个多小时之后仍然毫无睡意。她犹豫了很久,发出了那句话:“还要等多久?”
程承没有回复。
“我的时间是2018年12月31日。”
程承还是没有回复。
2018年最后一天,吴抗没有收到任何信息。
按理说,她应该心痛的,但她似乎还好。有些事情大概还是做个决定的时候了。
元旦,吴抗回了一趟娘家。
吴抗妈疑惑为什么她是一个人回来,吴抗解释程承要加班。吴抗妈半信半疑走开,去厨房准备晚饭。
吴抗坐在客厅,装作很投入地看电视。她在脑海里组织语言,想要怎么跟母亲说清楚,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和程承离婚。她看着母亲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所有准备了一路的话,无从开口。
吃过晚饭,调皮的侄子在客厅里疯跑,吴抗让妈妈去带孩子,自己接过了洗碗的任务。
好不容易把碗碗碟碟洗完放进消毒柜,吴抗擦手去拿手机。有一则安静的信息:“回家了吗?”
吴抗轻笑,说不上是笑自己还是笑程承。她回复:“是的。”
程承三分钟后回复:“新年快乐!”
她想回复新年快乐,但是似乎失去了客套的耐心,她把手机丢开,试图专心加入到爸妈看电视的行列。
“我把房子卖了,昨天签合同。”
吴抗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复这则信息。这些天,她脑海里来回组织了那么多的想法,包括要怎么跟妈妈说,包括要如何订离婚协议,包括民政局是不是可以预约周末办手续,甚至她想到自己拍离婚证的照片该笑还是该面无表情。但现在,程承发来这一则信息,代表什么,代表他安静的时间已经结束了?
吴抗躲进洗手间,怕父母看到自己决堤的情绪。
“等你回来再说吧。”
吴抗回复:“好。”
第二天,吴抗坐高铁回了家。
七点钟,程承给了电话,吴抗下了楼。
两人在路边的小粥铺坐下,老板走了过来:“还是老样子?”
“嗯。”
一人一碗粥,再点两个小菜。
“很久没见你没过来了哈。”老板娘端过来两碗粥,“瘦肉虾米粥,还有南瓜粥。帅哥,昨天吃的那个包子怎么样?要不要再给你们拿两个?”
吴抗猜测,程承怎么昨天会过来这边喝粥?
程承点头:“要两个吧。”
吴抗低头慢慢啜喝着细绵的南瓜粥,程承拿起手机:“你还是用之前那个支付宝?”
“嗯。”
“给你转账。”
吴抗想起那10万,手机响了一声,她拿起来看一下,收到12万。
“怎么多转了?”
“利息。”
“那么高的利息。”
程承没再说话。
吴抗忍不住:“你怎么有钱了?”
“买家交了首期。”
“贷款什么时候下来?”
“看对方资质吧,估计两三个月。”
吴抗低头继续喝粥,内心有个最想问的问题却不知道如何开口,犹豫一下还是问出口:“卖了多少钱?”
“500多。”
“嗯。”那就是赚了100多万的差价。
吴抗拿起那个老板推荐的新出品花生椰丝包子,细细地咬。
最后程承付了钱,两人一起走了出去。
如果程承一起上去,那是一种态度;如果程承没有回去,那又是另一种态度--吴抗胡思乱想着,情绪不稳。
“月底你有没有时间?”
“怎么了?”
程承递给她一个顺丰快递袋:“张学友演唱会。”
吴抗头脑混沌,难道她又在做梦了吗?还是头部受伤过后她得了臆想症,怎么这一切和梦里的那么相似:“不是啊,张学友的演唱会不是早就办完了吗?”
“这是在香港的。”
吴抗讶然。梦中那场演唱会,是自己的幻想;现实中,她错过了自己所在城市的一场,竟然还可以在另一个地方兑现心愿?
吴抗打开快递袋,里面夹着两张票。她抬头:“你办了通行证了吗?”
程承摇头:“我不去。你找朋友陪你去。”
吴抗掩饰不了自己内心的失望:“为什么?”
“我明天出差,去深圳培训一个月,春节前才回来。”
“明天几点走?”
“九点三十。”程承补充一句,语气依旧很淡,“公司安排了车子送我过去。”
吴抗抬头:“你这次过来,就是为了还我钱的吗?没有其他事情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