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纵然有很多次在书房门前路过,她也没有真的去推开那扇门,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
戚斐用尽千方百计地拖延时间,争取拉近与薛策的距离。但可惜的是,她肩胛位的那片擦伤,还是太轻了,也好得太快了。
薛策给她抹的是丛秀峰那边出产的伤药,疗效极佳。几道见血的划痕愈合得很快,且没有留下疤痕。半个月后,底下的淤青也都消散了大半了。
这是绝对瞒不过薛策的眼睛的。
也即是说,留给她和薛策这样近距离相处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不幸的是,薛策对她的好感进度条,却只提高了那么一点儿。这一丁点儿,还是靠着得天独厚的距离优势而拉高的。
当然,好感进度条只是一个比喻而已。毕竟,在失去了系统后,戚斐已经没有办法从一个掌控全局的局外人视角去预判薛策的情绪了。她也成为了一个惴惴不安、前路未明的局中人,只能根据薛策的反应来猜测他的想法。
时间在不断变少,她与薛策的感情变化却没有明显见增。感情的基础如此薄弱,可以预见,等她伤愈以后,薛策一定会铁石心肠地赶她回到祝融峰下的小筑去住。
万一真的被送回山下了,好不容易才燃起的苗头,就要因距离拉远而前功尽弃了。
夜里,戚斐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绞尽脑汁地思索着该怎么办。
绝对不可以让薛策送自己离开这里。
这不仅是因为她不甘心、不愿意半途而废,还因为一股说不出从何而来的危机感。
距离今年的崇天阁秋猎,还有大概两个月的时间。届时,洛红枫和冒牌货师昀一定会到场。戚斐直觉那会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事件。在这个节点到来之前,她与薛策的关系必须要有更深一层的进展。
要是那个时候,他们的关系还停留在“收留者与被收留者”、“恩人与报恩者”这个层面上,那么,在冒牌货的面前,她就会变得非常被动,更谈不上有揭露对方阴谋的底气。
所以,问题又回到了原点——该怎么自然清新不做作地留下来。
其实这一晚上,她已经想过不少办法了。第一个冒上脑海的,就是俗套的苦肉计——使计让自己受点儿轻伤,或者干脆故意再一次摔进潭水里,这样就能让薛策再收留自己一段时间了。
可想来想去戚斐还是退缩了。一来她怕疼,不想真的用苦肉计伤害自己,二来,万一被薛策看穿了,让他觉得她心机深鬼主意多,那就惨了。
夜半三更,戚斐翻来覆去,忽然坐起了身来。仰头,望向窗外的那半轮皎洁的月亮,脑海里慢慢冒出了一个非常大胆的念头,心脏跳得飞快。
她想到了一个主意。
这个主意会导致的后果,很难估算。
可能会让她与薛策的关系突飞猛进,也可能会搞砸一切,让目前的局面更快地终止。但是,它绝对可以让薛策受到刺激,并一举戳破这层让他们关系停滞不前的窗纸。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看来只能赌一把了。
……
翌日。
戚斐从前以为薛策只有在夜晚才会回来。直到住到了山顶,前不久她才偶然撞见,他有时候会在中午回来祝融峰小憩,只不过没有回房,而是在室外睡而已。
夏日已经快到尽头了,日头灿烂,却不炎热。祝融峰上,林木茂盛,凉风习习。在南向的山崖边,有一株格外巨大的树木,根深叶茂,有一截树干,却跟喝醉了似的,是打横长的,仿佛一张天然的矮床。
上回,她便是见到薛策的衣角在这棵树的旁边露了出来。显然是躺在了树干上睡觉。
少年的体魄炎炎火热,不惧怕野外的凉风。这个地方又在结界之内,他的身边有明光守着,看起来很放松。
那一次,戚斐担心吵着他睡觉会讨嫌,就没有上前打扰,远远地看了一眼,就装作没看到,悄悄退走了。
但是今天,她又来了。
祝融峰的结界之内圈着一片林地,里面长了许多小花。晒干了以后,芳香长存,可以用来做香囊,还可以泡茶喝。戚斐的手肘上挎着一个小篮子,里面放着刚采下的花。
经过了这个僻静的山崖,她仿佛第一次看见那棵大树后有人,有些惊讶地停住了。忐忑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确定那片衣角没有任何动静,她似乎轻轻吸了口气,紧接着,轻轻地将藤篮放在了草地上,轻手轻脚地走近了树上的人。
靴子踩着软绵绵的草,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弯折的树干上,一个少年双手抱胸,倚在光滑的树皮上浅寐,头歪着,长腿懒洋洋地交叠,搭着前方的一根凸起的树干。鲜红的发带夹杂在黑发里,铺在肩上,拂过两腮。仿佛一尊年轻俊美的战神,解了甲在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