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庆昌终于回过魂,提着袍角跑来正厅,声音都变了:“镇北王……真的要求娶顾停?”
不用顾厚通和冯氏说话,脖子里扎着红绸的大雁用嘹亮的叫声回答了他。
是的,真的,王爷就是亲自上门求娶停停,我们就是证明哟。
顾庆昌满眼阴鸷,咬牙切齿:“不可能!镇北王疯了么!那么大个王府,什么姑娘娶不了,非要娶个男人?就算不是男人不行,放着好好的宜昌侯府小公子不要,要娶这么一个庶子?这不是有病么!”
凭什么!凭什么顾停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凭什么他自己连喜欢什么都不敢正大光明说!明明他才是嫡子,明明他才应该是处处站上风压人一等的那个!
以后……以后该怎么办?若这事成了,难道他要看着一个庶子的眼神过日子么!
顾庆昌脸青了又黑,黑了又青,最后看向冯氏,满腹委屈:“娘……”
冯氏阖眼点了点头:“娘知道了。”
……
家中后续如何发展,顾停和霍琰并不知道,他们一路直行,很快到了皇宫。还是那条长长的青石甬道,宽阔到空旷的石阶,风从红墙刮过,吹响一片金铃。
“害怕么?”
霍琰看向顾停,目光精准的放在他的手,意图很明显,想牵。
顾停看出来了,摇了摇头,目光警告:“自是不怕的。”
霍琰握了握空茫掌心,早就知道不会成功,也没有多失望,轻轻哼了声:“知道稍后面要对什么?”
顾停微笑:“当然。”
虽这几天病了身体不舒服,有些消极怠工,他脑子可没坏,数着日子呢,算起来今天刚刚好是第十日。约定的期限到了,镇北王不慌不忙不着急,不进宫请罪不找人帮忙说话圆融,而是大张旗鼓到顾家提亲——什么意思?瞧不起谁呢?不把皇宫看在眼里是吧?
一路戏演到现在,连吵架吃醋都没落下,做的比真金还真,除了提亲太意外,其它全都在预料中,有什么可怕?来就是了!
“镇北王同顾公子觐见——”
“镇北王同顾公子觐见——”
“镇北王同顾公子觐见——”
随着内侍一声声传话,顾停和霍琰走进正殿,按规矩行礼——
“臣霍琰,参见吾皇万岁!”
“草民顾停,参见吾皇万岁!”
“起来吧。”
建平帝叫了起,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和第一天进宫一样,殿内仍然是四个人,建平帝明黄衣袍加身,端坐首位,尤贵妃着贵妃常服,满头珠翠在侧,太子和二皇子站在下首,位置相同,站姿相同,甚至连衣服的颜色样式都没变。
尤贵妃几乎立刻就发难,柳眉倒竖声音尖刻:“十日之期已到,镇北王还不请罪!”
霍琰一脸错愕,没跪也没慌,蹙眉认真回忆了下:“若臣没记错,当日圣旨颁下是在午前,今天正是第十日?”他看了看外面天色,“眼下还未过晨,一日未尽,贵妃娘娘是不是太心急了?”
尤贵妃冷笑:“照你这算法,是不是还要等到明日中午,才算是十日之期真正满了?”
霍琰束手肃容:“臣可没这么说,贵妃娘娘非要这么算,臣也没办法。”
“你——”
尤贵妃眯了眼:“办事不力,还敢狡言浑辩,怎么,在镇北王心里,皇上安危就那么不重要,大夏江山稳固,竟然是不值一提的个小事么?”
霍琰:“臣不敢!”
“本宫看你是敢的很!自己做不到,查不出来,就该早点认罪交接,皇上会派有能贤者接住,如此正事不干,一拖再拖,你还有理了?此等行径必须重罚! ”
尤贵妃转向建平帝,声音瞬间变得柔婉:“皇上——臣妾女眷,不敢妄议朝政,削藩什么的一丁点都不敢提,可藐视君王乃是大罪,不重罚如何服众?臣妾以为,必须得削其兵权,哪怕一点点,一定得让他长长记性,以后不再犯!”
一席话落,大殿瞬间安静。
顾停眼梢一厉,心说您可真谦虚,都直接要削兵权了,还说不敢妄议朝政?削藩的话都出来了,还叫一丁点都不敢提?那您现在在干什么,口吐什么芬芳?
建平帝沉声道:“爱妃不可放肆,朕同镇北王君臣相得,虽不常相见,一向心有灵犀,镇北王不可能对朕不敬,这些话以后不可再提,没了镇北王,谁帮朕抗击北狄,谁替朕守九原边境?”
尤贵妃不怎么高兴,哼了一声:“皇上——天下有才之士多了去了,又不只镇北王一个,皇上不原发掘,不给机会,怎么知道别人不行?”
“住嘴!”建平帝声音突然严厉起来。
尤贵妃吓得身子一抖,脸都白了,好像从未经受过类似场面,眼泪刷的就掉下来了:“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