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日,人群里有个女子打量欧阳,欧阳撞见了她的目光,她便温柔一笑。很是和气。
欧阳就跟身边人打听那女子是谁。
得知是赵嘉蕙,欧阳大为吃惊。
阿蕙穿着淡粉色蕾丝西洋礼服,曼妙窈窕似轻烟。她娉婷而立,笑容和煦。美艳却不俗气,是个气质高雅的女子。
欧阳顿时就对阿蕙充满了好感。
她觉得阿蕙和想象中的女子,很有出入。
她主动上前打招呼。笑着道:“……你是嘉林的妹妹?我叫是嘉林的好朋友。从前我们一间办公室……”
“是欧阳小姐吧?”阿蕙也笑,“经常听我三哥和三嫂提起你,幸会幸会。”
她转而称呼宁嫣然为三嫂,换得很自然。
欧阳就笑:“原来他们提过我的?”
她笑声很动听,不似大家闺秀般的婉约。
“三哥常说,欧阳小姐对他多有照顾……”阿蕙笑道。
欧阳就更加开心。她说:“他肯定不是这样说的!我总指使他干这干那,他定在背后说我泼皮!”
这倒是实话。
赵嘉林的确是这样说欧阳的。
阿蕙却否认了。
欧阳就更加喜欢。
两人聊了一会儿。前头宴席重新开始了,就散了。
欧阳还是对阿蕙很好奇。
放眼茂城,谁又阿蕙这般传奇的经历?她想和阿蕙深谈,可此刻又不是时机,就约了阿蕙过些日子一块儿去听戏。
阿蕙说好。
五国饭店,有个大型的中央舞厅。
宴席吃到了快要结尾的时候,白俄人的乐队奏起了欢快的舞曲。新郎、新娘入舞池,跳起今晚的第一支舞。
赵嘉林身材颀长,黑色西装挺括,俊朗不凡;宁嫣然高挑窈窕,白色蕾丝礼服似云锦飘渺。两人滑入舞池,舞步蹁跹,般配宛如金童玉女。
宁太太眼睛有些湿了。
自从确定了宁嫣然的婚期,宁太太就盼着女儿早点嫁了。嫁了人,宁嫣然才能懂事些。
如今,真的嫁了,宁太太也和其他普通的母亲一样,眼泪涟涟。
阿蕙的大嫂在宁太太身边,悄悄握住了宁太太的手,笑着道:“亲家太太,您放心,嫣然嫁到我们家,不会受半点委屈的。”
宁太太用丝帕轻轻揩去眼角的水光,笑道:“我都放心,有你们做妯娌,是嫣然的福气!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两人就笑起来。
舞曲满场萦绕。一曲过后,步入舞池的人渐渐多起来。
宴席也撤了下去,换上了茶点。
人群也三三两两结伴闲聊。
不少亲戚过来和阿蕙说话,问阿蕙和廖士尧的婚事。廖士尧是东南四省新贵,他的婚事各方都关注。
阿蕙含笑就应付了几句,就笑着起身,往侧厅休息。
她始终没有亲口承认。
在侧厅西边的花园,看到了师傅陈淮小和宁雍在抽烟。
婚礼开始的时候,阿蕙和师傅打了招呼,后来忙起来就没有再遇到。
看到师傅和宁雍,阿蕙忙上前行礼。
宁雍笑着问阿蕙:“我们过来抽根烟,你怎么也过来了?不在前头跳舞?”
阿蕙道:“吃的太饱,我也来消消食。”
宁雍今日是主人,他有很多贵客要应酬,一根烟抽完之后,他便离开了。阿蕙就和师傅陈淮小坐着闲聊。
“真嫁人了?”陈淮小问阿蕙,“怎么也不跟我提提?我还替你准备了份礼物……”
“没有。”阿蕙苦笑。
她把事情的经过,简单和陈淮小说了一遍。
陈淮小听完,半晌不语。而后,他叹了口气。说道:“太傻了!犯不着这样。姑娘家名声重要,不像爷们不在乎出身。”
“这样做,是为了我自己。”阿蕙笑笑,“孟帅和我是从小的情分。他待我真,我都知道。明知不可能,他还是不肯放弃,这样拖着对他不好。对我也不好。我牺牲一点名声,让他死心,对他也好。我也少些内疚。师傅,人这一生。对错哪有公论?我所求的,不过是凡事无愧于心罢了。”
陈淮小又是长长的沉默
阿蕙说凡事无愧于心,让他默然。
这姑娘经历过的事。比普通人多太多。于是她的感悟那么深刻。
每一种顿悟,都是用伤痛换来。
这并不是好事。
陈淮小喜欢这个徒弟,他念私情的时候,宁愿阿蕙像个单纯的小姑娘,不谙世事。
“孟夫人还给了我十五万块银元。”阿蕙又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