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青看着空荡荡的走廊,明明前一刻室内还是欢声笑语的,她有预感陈九生这次一定会受伤的。周青青跑到门前,陈九生正准备走下台阶,“你不是好奇我的好消息是什么吗?我告诉你,你能不能别去,陈九生,我真的很害怕。”
“不会有事儿,等我回来。”陈九生很着急,他已经走下几个台阶。
周青青当时是有赌的情绪在,“陈九生,你要是今天走了,我们就分手吧。”在这之前,他们因为家务琐事,因为陈九生的工作,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时常吵,分手也提过几次,可俩人次日就和好了。
陈九生没觉得这次和往常有什么区别,“别用这个吓唬我,大不了我再把你追回来。”他站在台阶上,从下望着她笑。
这一夜周青青再次失眠,她一遍遍给陈九生打电话,他都没接,她的预感越发的强烈:陈九生肯定是出事儿了。
到第二天,陈九生的电话才回过来,却是徐虎打的,“青青姐,九哥出事儿了。”
“他死了吗?”周青青的声音很平静。
“啊?没有没有,是九哥打了一个人,下手有点重……”
“那个人死了?”
“……差不多,九哥被带走了,青青姐你能来一趟吗?”
“我不去。”是他要走的,她为什么还要去看他,看着他住牢。
难道她就该为他的任性买账吗?他住牢,她能做的唯一答案是等着他吗?可她为什么一定要等他。陈九生去打架的时候,想过她吗?想过她会害怕吗?想过他这一去,他们以后该怎么走下去吗?还有他们的孩子,她该怎么对几年后已经有思考能力的孩子介绍“这个是你爸爸,他因为聚众斗殴而住牢,但你爸是个好人”。
她不要。
所以周青青走了,她彻底对陈九生,对这份感情失望了。
失望是一点点的堆积起来了,离开只是爆发的表现。
“你怎么坐这里?”周青青没来过时信厚家,做助理这段时间却是知道他的住处的。该住宅区号称低密度洋房,绿化率堪比住在森林中深呼吸,绕过绿化带,来到一栋低矮的小楼前,一个人坐在楼下门禁处的台阶上,低头弓背。
时信厚有片刻觉得是自己恍惚了,可慢慢抬头,的确看到了周青青,“歇歇。”
“再歇天就该亮了。”周青青抬头看看已经半透明的月亮。
时信厚手肘搭在膝盖上,他微微低头,轻轻勾着嘴角,苦涩地笑,“那就等天亮了再回去。”
这是周青青第一个爱过的人,她始终不能做到置之不理。
“胃难受吗?要不要去医院?”周青青看他肩塌着,好像又变成了陈九生。
时信厚摇头,“不去了。”
“陈九生,你到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任性妄为。”周青青吸了吸鼻子,她说,“你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如果你不能好好的陪伴他们,就不要出现在他们面前,不要告诉他们你是他们爸爸,让他们有这个奢望,却不能用健康陪伴他们长长久久……”
“你终于承认我是他们的父亲了。”时信厚抬头,他眼睛里是灼人的光。
周青青被他盯得慌乱,“我承不承认有什么区别,你不是已经以这个称号自居了吗?”
“有区别。”时信厚站起来,他弓着腰,轻微驼背,“我肯定他们是我的孩子,是相信你不可能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情,你说他们是我的孩子,是你相信我。”
“别在这里坐着了,别感冒了……”
时信厚突然快步走过来,不能站稳,跌跌撞撞走过来。
周青青担心他会摔倒,地上可是真材实料的地面,往前快走两步,伸手接住他,“你慢点。”
“我找了你五年。”她是伸手接住他即将摔倒的身体,时信厚伸长了手臂,满满地把她抱在怀里,他的头埋在她肩膀处,小声呜咽,“我找不到你了。”
八年前的分开,他都没有这种惶恐的感觉,那时候他能从灵子处打听到,她在A大,他只要在A大附近总会遇到她。后来她走了,中国这么大,他要去哪里刻意偶遇她呢。
他伤透了她的心,周青青不会原谅他了。
陈九生偏瘦,他的怀抱让周青青感到的是灼热的青春,时信厚臂膀厚实,他的怀抱让周青青感到的竟然是温暖,和这么久以来飘荡后终于有处落脚时的安心。
“这不是找到了吗?”周青青的手,慢慢地环抱住他的腰。
时信厚往后仰,拉开两个人的距离,他低头审视着周青青的表情,“你还是周青青吗?”她这样温顺地依靠着他,乖乖地被他抱着,他有些不可相信了。
周青青唇若施脂、面若桃花,听到时信厚的话,她不好意思地放开手,“很晚了,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