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天送你走。”抽完了一支,陈九生摁灭在木板栈道上。
周青青怀疑地看着他。
“这句是真话。”陈九生苦笑,“你不用怀疑我的每句话。”
周青青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拖鞋。
陈九生撑着木板站起来,他伸手,“还能回去睡几个小时,你也可以开始收拾行李,天亮我送你走,我们的合约结束。”
“违约金……”这是你提出结束的,我就不用付钱了吧。
陈九生哭笑不得,“不会问你要钱。”他伸出手,“现在回去吗?蚊子咬了我的脚。”
现在可能是三四点,或者晚一点,太阳没有升起来,海面上一层朝霞,明天应该又是个大晴天。陈九生在昏暗又不够黑暗半明半暗的混沌中站着,他穿着白色的上衣,微微弯腰,风吹得他的刘海及上衣呼呼飘动。
他可能眯着眼睛,因为他嗯了一声,是上扬的腔调。
周青青把手放进他手里,借力站起来,“你呢?”
“说好休假一周,第七天再回去。”提前回去,免不了被询问。
行李带的本就不多,一个双肩包就收拾好了。
周青青醒来有段时间,房间里是厚重的遮光窗帘,看不到外面是什么时间,周青青推测,应该已经至少八点了,因为她躺的浑身疼。
还有因为,陈九生揽得她觉得浑身僵硬。
周青青是在陈九生的怀里睁开眼睛的,与到这里的第一个晚上的被迫同眠不同的是,这次她是自然地枕着他的肩膀,两个人互相拥抱着,他的长腿不再压制着她,不在禁锢,她却没有想要离开。
人是慢热的,可以数年仍旧看不透一个人,人又是快热的,才两个晚上,就找回了曾经最熟悉的睡姿。
周青青动了动肩膀,打了个喷嚏。
陈九生闭着眼睛,把她往怀里捞,蹭了几下接着睡。
周青青仰头看他,先是他的喉结,陈九生的喉结偏大。有人说男士的喉结明显,说话声音会低沉、浑厚,有人说这是男人阳刚的象征,有人说这表现了荷尔蒙的分泌量,而荷尔蒙的分泌量又决定了男士的第一特征和第二特征,第一特征是众所周知的天赋异禀,第二特征是喉结、毛发,这两项互为佐证男士的身体状况。
周青青查过资料,男士的喉结与遗传有关系。周青青想,等土土到了发育期是不是也会长这样的喉结,最好还是长吧,土土性格内向又长相乖巧,很容易被当成女孩。
还有人说,男士的喉结不能随便摸。
这个人,是陈九生说的,说会越摸越小。
“摸一下就会变小?”周青青不相信,跳起来摸一下,“没小啊。”
“我姥姥说的。”陈九生挡住她跃跃欲试的手,“别乱摸。”
后来周青青知道,这是谣传,只是那人不愿意罢了。男士的喉结不能随便摸,这也是有一定道理的,过重会导致对方的窒息甚至是死亡,大概是知道是脆弱处,男士才不准别人触碰吧。
周青青撑着陈九生的肩膀,她仰头,轻轻地吻他的喉结。
陈九生的下巴下颚线轮廓明显,在面相学中说有这样下巴的人大多头脑聪明,为人自信且意志力坚强,同时又过分的顽固,不接受别人的意见和干涉。这样的人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一种是王侯将相名利双收,一种是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周青青希望他能是前者,不要做后者。
陈九生的五官过去是俊秀、冷傲,现在褪去了青涩,整个人的气质变得沉稳,连带着五官似乎都发生了变化,越发的深刻。
不知道土土会不会长得像他多一点。
以前两个人谈恋爱时,周青青就发现了陈九生眼睫毛很长,她嫉妒了很久。陈九生哄着她,“随我,将来我们的女儿至少不会长得太差。”意思是,万一随着周青青会长得不好看?周青青掐他的手臂,他笑得不行,“都好看都好看。”
私心里,周青青希望土土能长得更像陈九生一些。
陈九生睡到十点左右,怀里空荡荡的,他是突然从床上坐起来,摸向旁边的位置,已经冰凉。想到她可能已经走了,他的心跟着一点点的下沉。
又靠着床坐了会儿,陈九生才起床,洗了脸刷了牙,看着镜子里满脸水珠的人,他无声苦笑,镜子里出现的人,笑容难看极了,比哭还难看。
从浴室出来,站在客厅里倒水喝。
有门打开的声音。
大概是风吧。
“咦,还没叫你已经起了?”周青青说,“陈九生,你又毁了一个上午的行程安排。”
陈九生慢慢地转身,看着清晰的人,“你没走?”
“你不是说距离最近的车站要一个小时吗?”周青青理所当然地说,“你都没起床,我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