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对沈夫人来说,是霸占她丈夫十余载,霸占她位置的敌人!
“您和父亲在一起单独生活的时间,甚至比她和父亲在一起的时间要长得多?
“就连我这个‘庶子’,跟在父亲身边所受到的教导,也比两个嫡兄要多的多?
“这种情况下,您把着不放也好,一味退让也好,对他们来说有区别么?
“您为他们做再多的事情,都不可能改变他们对您的看法,反而你的放弃是给人家握刀杀你的机会。
“而您如果选择让出正妻之位,那就等于弃械投降,到那时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您是当今圣上亲自主婚嫁给父亲的,您是被明媒正娶,且还曾随他上刀山下火海,即便那位是发妻,您也有足够的资格拥有这个王妃之位!
“而您比沈氏差哪儿了?以父亲立下的功业,沈家不求着他就不错了,他难道还用忌惮拉拢沈家?
“他选定的王妃,于新朝廷没立过寸功的沈家敢说半个不字?对他来说举手之劳的事情,他可曾有出面的意思?
“您还没看明白么,他不过就是想东成西就,两边都不得罪,等着您来主动成全他仁义的美名!
“至于别人的死活,他哪里会管那么多?”
晏衡说到激动处,眼也红了,声音也急促了。
晏崇瑛是他的生父,血缘不是假的,情份也不是假的,那些年的父慈子孝,生死相依……倘若不是后来的事情,他又何至于如此将他视为死敌?更何至于如此纠结痛苦?
前世回到京师之后的翌日,晏崇瑛便趁夜下令让侍卫准备马车,护送林夫人回晏家祖籍。
他当时年少睡得死,对于这突然而来的变故并不知情。
而翌日早起他遍寻母亲不见,才最终从晏崇瑛口中得知母亲被他下令送出了京师!
他摆脱侍卫,一路狂奔追出去,结果等来的只有城郊外侍卫转给他的一封遗书。
护送的侍卫说她在马车里割腕自尽,他不信,他追上去要看母亲,却一眼看到车厢底下血流成河,他哭喊得嗓子都哑了,却敌不过十几个牛高马大的侍卫的阻挡,终究没能近身。
灵堂见到她冷冰冰的尸首的时候,他已经晕过去好几回。
那么逼真的一幕幕,一直到最终他还保留着极深刻的印象,以至于他重生回来得知一切还来得及的那刹那开始,他就做好了无论如何也要劝止她自尽的打算。
他想着,只要她没有自尽的念头,那么一切都好说。
可是眼下,她却依旧淡定得无事人一样,他又如何能淡定得起来?
如此批判质疑父母双亲之间的情份,自然是不应该的,但是比如母亲的性命而言,又有什么不可为的呢?
第018章 她的掠夺
“您想想你为父亲所做的这十几年的付出,再不济,也想想我。您若是退了,我这个‘庶子’,来日能有什么好?
“沈家虽然家大业大势力大,你与父亲的婚礼却是皇上与太师亲证,你又不是被抬进门的,你怕什么?
“你随同父亲十几年风里来雪里去,这些付出,是一个仅靠年少之情与两个嫡子的沈夫人就能比下去的吗?
“你再想想你的丈夫,他又为你做了什么?他分明可以一锤定音,却一言不发,从旁等着你来做出牺牲!
“他妄顾与你的相濡以沫的十几年,把你应有的荣耀给他未有寸功的发妻,这样的人,配你为他牺牲这么多吗?”
他别开脸朝向窗口,任晚风吹他盈湿的眼眶。
虽然他也是男人,前世四十年的生涯里,也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女子,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傻气的女人,会为一个薄情的男人无底线地牺牲!
这么能预见到的风险,她竟然也义无反顾地往前扑!
“是谁告诉你说你父亲什么也没做,而是在卑鄙地等着我做牺牲?!”
满腹怨念之时,一直在任他控诉着的林夫人这时候扶桌站起来,睁大眼睛望着他,吐出口的声音都颤抖了!
“当年在战场时他去接沈氏,确是没有提及过正侧室的事情,可那时候每个人能不能活到第二天都不知道,哪里还会去想这些?
“都只想着能一家团聚着,就算死也死在一起便圆满了!
“但是在我们回京之后,他给沈氏的第一封去信上就明明白白地指定我才是将来的靖王妃!
“他去接沈氏母子进京,的确是因为道义,因为那毕竟是他的妻儿,沈氏也没有做错什么,他对他们有责任!
“但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在这件事上含糊其辞过,你怎么能什么都没有弄清楚,就这么怀疑你的父亲?!
“又怎么能仅凭猜测就怀疑我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