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从季侯!!”“死战!”“杀!”
将士赴悲歌,擎刃猎群狼。肝脑涂地紫,碧血酬苍黄!
这是护守了数十年的崤关才能养出的铁血之士,似乎所有人都在等着这样的一天,将性命交付在这片土地上。
兰登苏邪视线内,匈奴的战马不自觉地后退,他抽出封尘了许久的长刀,道:“杀!”
最后的血战打响,兰登苏邪死死盯着季蒙先的动向,慢慢地,心里竟然生出些许敬畏——他分明已经被箭射伤要害,应该倒下才是,为何还不倒下?
心头逐渐开始焦躁的时候,匈奴后军中忽然挤过来几个匈奴王庭留手的贵族。
“左贤王!”那贵族满身狼狈地靠近,抓住兰登苏邪的马缰,“王庭陷落了,我们的伏兵被一举歼灭,大单于也被越人抓去了,他们正要带着单于来崤关逼我们退兵!”
旁边离得近的部将大惊:“不可能!有宗师在大单于身边守护,不可能有人将单于劫走!”
“我说的是真的,一个骑着神驹的面甲小将带着单于直接杀入王庭,我们的阵脚大乱,这才被……”那匈奴贵族话说到一半,骤见寒光照眼,下一刻,他的人头高高飞起。
“王?!”
兰登苏邪收回斩下人头的长刀,冷然道:“妖言惑众,动摇军心,大单于在神庙中何其安全,此人必是奸细!”
“这……”那些部将一下子被镇住了,他们知道这贵族说的可能是真的,但对此时的兰登苏邪而言,崤关的战场、大越的最后一道防线才是最重要的。
……甚至比大单于的安危更重要。
没有人敢再说话,直到远处的地平线上,一头雪白的神驹远远驰来,随后大地隆动,乌压压的冀北军踏平了王庭后,便马不停蹄地赶来支援崤关。
“兰登苏邪,大单于已被活捉,还不收兵?!”
这一声仿佛带了内力,遥遥回荡在战场上,后面的匈奴大军的目光震惊地扫去,只见一个戴着面甲,手执铁枪的小将拎着一个穿着裘衣的人。
“真的是单于?!”
厄兰朵上所有的部族以大单于马首是瞻,如今大单于仿佛当真被拎到阵前,这让在场的大小领主纷纷止住了手头的战事。
就在此时,中军之中的兰登苏邪冷冷地看了远处一眼,接着竟毫不犹豫地夺过旁边军士的长弓,张弓搭箭,隔着百丈远,一箭射杀了季沧亭手里提着的人。
“左贤王你!”
“本王说过了,这是越人诡计,阵前动摇军心者死!”
无论是真单于还是假单于,反正此时都已经死了,即便有什么不服,那也是秋后再算。
兰登苏邪做事果断,这一手本该一瞬把军心安定下来,但很快,被射杀了手中俘虏的季沧亭蓦然冷笑一声,抬手一招,身后冀北军左右分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并着几十个匈奴贵族被让了出来。
刚刚还一脸漠然的兰登苏邪此时首度变色:“你是何人,竟敢诓我?!”
然而此时已经晚了,大单于亲眼看见他信重有加的左贤王为了稳定军心,毫不犹豫地射杀了他,瞬间心底发寒。
“你……兰登苏邪,这就是你对本王的效死的忠心?!王庭诸部,还要跟随一个谋反的废王吗!”
第五十五章 浴火·其二
“左贤王, 可要再续战?”
崤关战场前, 三十万匈奴大军因单于一句话人心浮动,尚未投入战场的匈奴后军尤其散乱,在大单于说话的同时, 便已悄然脱离了大部队。
苦苦筹备了多时,临战一击, 眼看要开辟厄兰朵的历史,骤然横遭拦截, 兰登苏邪不甘, 却也不去申诉, 而是高声对身后无数匈奴战士喝道——
“兰登苏邪唯一夙愿,便是带领我厄兰朵的战士踏入中原!如今崤关就在眼前,最强的对手已败在我们手下, 难道你们便甘愿就此退回到苦寒之地?!愿与本王一道杀上大越的留下,不愿者, 尽可继续向汉人称臣!”
他始终是厄兰朵几十年来唯一的战神,在所有的生长在这片草原上的人眼里, 兰登苏邪所立之处,从不言败。
“……郡主, 这老单于恐怕还无法瓦解眼前僵局,兰登苏邪不打算退兵。”铁睿额头见汗, 他紧紧盯着匈奴的大军即便在老单于一声令下当场脱离了数万, 但余下还有十余万聚拢在兰登苏邪身后, 且杀意更为坚定。
战场上以计决胜者少, 以势决胜者多,而眼下,拼的便是军心士气。
“而且侯爷他……”
不用铁睿说,季沧亭也已经看到了,只是她并未动,也不能动,枪锋一指,道:“众兄弟,尤其是在我嘲风军里混过的,还记得我是如何对敌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