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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崩殂后(70)

苟正业正饮得发醉,闻言迷茫道:“你们倚荷搂的新人这般奔放吗?”

季沧亭:“……哈?”

美姬在一边吓得坐在地上不敢说话,苟正业此时还没醒,只觉面前站着个辣性子的高挑美人,嘿嘿笑道:“别急呀美人儿,本官这就陪你玩儿,来~”

这一声“来”骚得季沧亭险些没闪了腰,片刻后反应过来,轻呵了一声,在一片尖叫声中,一鞭子卷上苟正业的脖子,力道之大,直接将他整个人甩出帐外。

“来玩呀!谁叫停谁是狗!!!”

帐外替季沧亭看马的铁睿看着被一鞭鞭暴打的苟正业,顿时觉得浑身上下百窍通畅,眼看快出人命了,才调整了一下神情,扑过去拦住季沧亭的毒手。

“郡主息怒,苟督军已知错了,这都是误会、误会呀!”

季沧亭从头到尾没有给苟正业说话的机会,从他脖子上粗暴地拽断武器库的钥匙,道:“还叫正业?正你倒霉祖宗的业呢,搁我们冀北军,早拖出去杖毙了,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是是是……”

苟正业全身上下被抽得没一块好皮,自然也痛得发不出别的声来,直到傍晚醒过来后,才知道打他的人是灞阳郡主。

石莽给他所有手下的党羽都告知过,朝堂之中,惹谁都不能惹襄慈长公主母女,他们的圣宠都是来源于此。

可苟正业素来睚眦必报,缓了好一会儿,一股子屈辱的怒火便在心里烧了起来,听闻了灞阳郡主还在京畿卫中阅军,不顾军医劝阻,让人把伤痕累累的自己往马车里一塞,就这样直接上炀陵去了。

次日傍晚,一副凄惨模样的苟正业就见到了正在家中禁足思过的石莽。

“太尉大人!”苟正业哭号着扑过去抱住石莽的腿,“灞阳郡主如此嚣张,简直是不把朝廷律法放在眼里!也不把大人放在眼里!我苟正业为大越、为大人宵衣旰食辛苦十余年,如今竟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女娃如此羞辱!下官何颜面对官场同僚,何颜继续做这个督军!”

……朝中的这些官,有时候当真比怨妇还难缠。

石莽虽这么想着,但今日心情甚好,将苟正业扶起来,笑道:“正业啊,你久在京畿,不晓得这灞阳郡主素来嚣张,连本官都惹不起,你今日是撞上了。”

苟正业想起今日在士卒面前如此丢脸,面露怨毒道:“可大人,我们要忍气吞声到何时?”

“不急,一个一个来,马上就轮到冀川侯了。”在苟正业疑惑的目光下,石莽刮去茶盏里的浮沫,冷笑道,“陛下如今是无奈派大军支援崤关了,可那加起来十余万大军,怎能没一个督军?正业,你这伤不要急着治,待本官寻个机会,让你去督崤关的大军,这也是安为了圣上的心。”

苟正业愣道:“大人,你不是在说笑吧?崤关的军队治得像铁桶一样,就算圣上愿意点我去督军,那成太傅和徐相又岂能点头?”

石莽忽然放声大笑:“你且等着晋升吧,死人是不会摇头的。”

……

朝中这两日安静得可怕,宣帝已经三日不朝,而没有了石莽后,各个衙门的风貌并没有多大改变,仿佛是大家都觉得,只要还有成晖和宋相这样的人在前面顶着,无论怎样的剧变,都不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废除方士、取缔寒食散的政令三天内第五次被下面的臣子驳回,成晖饮下半盏冷茶,他将今日的诸事处理完毕,着人给家中送了一封信后,便独自行走在了宫中。

大越的皇宫,比之前朝的粗犷大气,多了一分文人所喜的雅致,无论是抬头,还是低头,总能找见一隅月色。

“逝者如斯,恍然已是百年王朝了……”成晖如是慨叹间,忽听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一回头,见一身官袍的石梁玉捧着一只玉匣站在他身后。

“太傅,学生正要寻您,这是陛下所赐的丹药。”

赐丹……

成晖眼里波澜不惊,并未去接他的丹药,而是徐徐道:“梁玉,陪为师走一段路吧。”

“太傅……”石梁玉因这段时日做奉丹廷尉以来而显得麻木的双眼,陡然浮起了一丝波动,“太傅还愿意承认学生是受您指教的?”

“为何不承认?”成晖朝他招了招手,道,“老夫诸多生徒中,你不算特殊,论顽劣,更是与沧亭那一干纨绔相去甚远。”

成晖教导他时间不长,虽然算不上有什么师生之情,但心底多少是对他的倾囊相授有所尊敬的。

石梁玉垂眸道:“可惜,到底是辜负太傅的期待了。”

“一时的沉沦不会辜负任何人的期待,继续沉沦才会。”成晖看着他道,“吾成氏门庭这一代中,有诸多族人不满于君王,越是日久,越是倦怠于朝政。若老夫不在,恐无人劝谏于陛下,你若有心,即便是以奉丹廷尉的身份,也可尽到劝谏之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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