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车俱乐部爱惜名誉,一向反对会员危险驾驶。
封乐少了周末泡车模的乐子,要去查是谁跟他过不去,没想到文件是纸质的,根本没通过网络。
齐越发现丛云玩回来之后,心情很不错,在厨房那儿哼着歌,给他做了虾油笋尖、菌菇酱鸡丁等好几样小菜。
她还给大黄狗缝了一件透明兜帽雨衣,别着各种大牌的标,什么古驰香奈儿,什么迪奥普拉达。
她抱着大黄狗,问他:“狗子潮不潮,随不随你?”
他气笑了,问:“今天有什么好事吗?”
她说:“俱乐部的人都很有趣,可惜没有男车模,真是个不公平的世界。”
他说:“都是什么不正经的地方?以后不准去了。”
她说:“不去就不去,说得你好像是正经人一样。”
他笑了,下周她又要去证券公司的客户沙龙,听说有明星经理讲座。
转眼到了周末,沙龙在一个私人花园洋房举办,落地窗外头是流觞曲水,兰花簇簇,一派早春气息。
丛云坐在小会议厅的角落,看见一表人才的投资顾问在那儿侃侃而谈,谈主观的投资策略。
她一句鬼话也没信,忽然想起小时候和哥哥一块儿看人捞鱼,她哥说要逆着水流赶。
从沙龙回来,丛云去逛花鸟市场,买了好几盆黄蕊兰花,摆在家里。
齐越问她有什么心得,丛云说她要投钱给机场修第三条跑道。
齐越问她为什么这么投。
丛云说,两条跑道变成三条,那股价起码要涨50%。
齐越微微一笑,说,真是很简单的数学题。
他倒没想到被丛云买中了,到了夏天,真涨了一半,不多不少。
齐越想和丛云订婚,但父母都说太早了。这无非是缓兵之计,等他新鲜劲过了,自然就分手了。
至于齐家不支持订婚,和出身无关,和丛云的精神病史有关。
丛云也不觉得悲哀,人生不如意的事很多。
齐越倒是变得节俭了,刻意地不再用父母的钱。
他的衬衫扣子掉了,递给丛云缝补,她认真地选颜色一致的白线,他忽然唱了一句“月洒荷塘映水白”。
第13章 chapter 13
丛云渐渐散去了一种乖戾,她本来打算开车撞残封乐,精神病史正好当挡箭牌。
封乐更早察觉到了,丛云总停车在他上班的金融大厦楼下,她那冷淡的眼神,不至于是青睐。
等他查到她是丛振的妹妹,多年前他肇事的受害者,他忽然觉得毛骨悚然。
超跑俱乐部的匿名举报信,多半也是她的杰作。
他径直走过来,靠着车窗,说:“你是丛振的妹妹。”
她不说话。
他说:“如果是钱的问题,我可以补偿一部分。”
丛云忽然发动车子,疾驰而去,差点将封乐刮倒。
齐越跟着家里的长辈,认识一个年轻和尚,叫做文颂,本是外地人,头一回来法仁寺,被寺里干活的山民们驱赶,因为看他年轻,不希望他坐镇。
山民们不能确认他是不是真信佛?捞了香火钱,会不会回老家娶妻生子?
文颂和尚就每天扫地,千山后院扫干净了,拿着水和馒头,去舍利塔下枯坐念经,念了不知道几个百天,得了山民们的认可,终于允许他在寺里挂靠。
法仁寺德高望重的老和尚已经圆寂,文颂算是唯一的和尚,胖乎乎的,浓眉大眼,说话很有意思。
他有一个宏愿,就是重修佛寺,谁知道攒了几年香火钱,只买回来几根石柱。
他说也没什么,他还年轻,也许等他七老八十,寺庙就重修好了。
齐越带丛云兜风,有时就去法仁寺的茶室,听文颂和尚讲他游历大江南北的事。
文颂和尚心血来潮,开着面包车,要带两个人去更高更远的一座寺庙。
一条山道又险又窄,好几回丛云都以为车子要掉进山崖,又闪过去了。
齐越问文颂:“什么松髻寺,我怎么没听说过?”
文颂和尚说:“你上辈子修的很圆满,这辈子不用受一点苦,所以不用去这个寺。”
齐越说:“我苦着呢,我在万丈红尘里沉沦呢!”
文颂和尚说:“那就不归我管了。”
车子开到怪石嶙峋的山顶,大雾迷蒙,松髻寺是用青石条做的小庙,不知道经历几个百年,一口清水方塘,养着珊瑚红色的睡莲,珊瑚红色的鲤鱼,异样的细小,稀有的品种。
松髻寺的老和尚也没什么可开导的,又是喝茶,喝了茶自然要随喜,随喜就是给钱。
齐越给了钱,问文颂和尚管用吗?
文颂说:“随喜多就管用。”
齐越说:“我怎么也变成迷信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