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刚好有个当教授的老爸。所以之前演戏时,一些体现人物特征的动作就一直有意地按照他爸的形象去演。
确实是像的,也确实只是及格。
纪寒景想看到的却并不是仅此而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对他哥的要求甚至比导演更加苛刻。光是演得像还觉得不够,在激发祁燃将思路往“表现说”的方向融合。
从表现说的观点看,艺术的本质在于表现主观精神,与人的主观世界尤其是情感、直觉和想象等能力有关。当下的环境里,这个人特指祁燃。
祁燃想,应执是一个崭新,独立的角色,不同这个世界上已经存在的任何一人,要演好他,单靠模仿一个已知的教授形象是远远不够的。
在表演阶段,他就是“应执”的创造者。要做的不单单是中规中矩的模仿,而是该在此基础上,以自己的直觉、理解和想象,去创造他。
这之前,他一直觉得应执是教授,所以要表现出成熟稳重,一丝不苟。但他同时也是个年轻的科研天才。因为大部分时间都在实验室工作,不爱跟人打交道,偶尔甚至会有些不谙世事。
他的外表看起来平静到冷漠,不单单是因为稳重,还有身为年轻天才所特有的清高和孤傲。那种“智商在平均值以下的人类不要跟我说话”的感觉。
他的性格里应该有更随性更自我的部分才对。
这样骄傲的人,却被一个旷课又嚣张的本科生调戏了,会有什么反应?
祁燃旁若无人般专注地思考着。分秒之间,无数灵感在脑海中闪过,有的被排除一瞬消失,更多的却留下来,汇集成斑斓的可能性。
直到纪寒景叫了他第三遍,他才终于猛地抬起头来,眼神明亮雀跃。
进组以来,他面对工作时第一次在紧张之余生出按捺不住的兴奋感。
“我想到怎么演了。”
第7章
下课铃响起,沉闷的空气顿时活泼起来。
枯坐了整节课的学生们纷纷起身,笑闹着离开。教室里很快便只剩下两个人。
镜头推近,应执独自站在讲台上,一身清冷,不急不缓地整理教学资料。
应解意等其他人都离开才懒散地起身,将书包甩上肩膀走到他面前,半是调笑地提醒,他们两个的手机拿错了。
接着依旧是交换手机的动作。应解意吊儿郎当,隔着讲台单手将手机递给他。
周冠林双手环胸站在摄像机后,想看这次应执会怎么接。
然而取景框里的画面仿佛静止了。应解意的手停在半空中僵住。应执漠然地盯着他,没有伸手去接,也并无半分要接的意思。眼神里蕴着冷光,像是看穿一切的不屑。
两人对峙了数秒。直到应解意撇了下嘴角,把手机放在面前的讲台上,举起双手向后撤了两步。
如同承认了自己的恶作剧。以故意拿错手机这种小把戏来跟他产生交集。
但他的视线从始至终与应执相接,在一系列的动作中都没有移开过半分。这使得原本含有投降意味的动作,由他做出来却并不显得处于劣势。更像是一种蓄意的示弱,预示着他并不打算放弃自己对眼前这个人非凡的兴趣。
虽然教授看起来并不想搭理他。
应解意眼里探究的兴味更浓了。好奇之余,掺杂着自己也说不清的困惑,“教授,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应执没有理会他搭讪般的语气,朝点名册上投去一瞥,音色清朗,“应解意。”
“到。”
应解意笑起来,“你知道我的名字?”
“整个班级只有你旷课了。”
“是吗。我想这大概是因为,我不像其他人一样贪图传说中的教授你的美色。”
应执语气顿了顿,盯着他的目光更加锐利,“对于一个学生而言,这并不是值得肯定的旷课理由。”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我只是迟到了一节课而已。”
“你旷课了。”
应执一字一句道,“旷课三次以上不得参加期末考试。今后我的课堂,请你准时出勤。”
说完他就不再去看应解意的反应,像是毫不关心,带上自己的手机和点名册,弯腰拔//出u盘离开了教室。
应解意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将剩在讲台上的自己的手机拿起,缓慢地在手上转了一圈。突然举近抵在鼻尖,轻碰了两下,细细地吸气。
仿佛还能捕捉到一丝被那人贴身放在口袋里时沾染的,信息素的甜美味道。
“教授……”
应解意靠在讲台边,垂眸低声自语,“下次再见。”
“——卡!”
周冠林满意地挥手,“过!”
听见动静,祁燃立刻从教室门外冒出头来,期待地问,“怎么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