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动作引那颈间的刀口更深,但元行慎好像没有痛觉一样,只是神色怔怔地看向那张座椅。
秦洺也意识到什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义父……
——那是义父在朝堂上的座位。
他握刀的手抓得更紧,原本习惯性压抑的杀气陡然沸腾了起来,元行慎似乎承受不住,脸色骤然苍白。
只是在秦洺递刀之前,元行慎却先一步吐出一口黑血。
……他早就服了毒。
实际上……他现在视线已经模糊到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了……
但是,这也足够他知道来人是谁。
——秦洺……
他的兄长……或者该加一个“曾经”……
……
…………
家人……
……孤家寡人。
哈!
……
元行慎的眼神渐渐涣散,模糊朦胧间,视野中出现另一个轮廓。
——是谁?
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冷淡漠然,无悲无喜、不爱不憎。
好像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之人……
不、不该的……
!!!
元行慎激动了起来,浑身都泛着寒意,一种比死亡还更深切的恐惧笼罩而来。
——不!!
不能!!!
他努力地想要往那人方向去,身体却早已僵冷到不受控制。徒劳地挣扎后,他用尽全身力气张嘴——
“……”
咕噜噜的血泡声中,他的意识渐渐消散。
——那句“皇父”,终究没有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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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故去多年的摄政王(完)
春天那会儿,康京玉玺突然失踪的事儿,是秦洺找人做的。
为防万一,秦洺直接叫人把那方玉玺毁了。
时越倒是无所谓,他回收商城物品和回收物品残骸都没什么区别,反倒是因为残骸没人看管,更方便了许多,也免去和人解释。
未免夜长梦多,进康京的当天晚上他就的把这事儿解决了,让系统再三确认没什么问题,他这才放心回去。
……
秦洺当天晚上是住在安国公府。
也不知道元行慎是什么意思。
秦时——也就是时越上次在这个世界用的身体——都死了这么多年了,元行慎还依旧让人照管着国公府。
里面的草木葳蕤、亭台簇新……虽因为久未有人住,少了些人气,但是在里面睡一晚还是不成问题的。
第二日一早,时越就来秦洺这里辞行,秦洺倒不意外——进康京以前,徐淮济已经透出些离去的意思。
不过他还是尝试着挽留了几句,“如今天下未定,半壁江山尚未安稳,徐兄此时退隐,未免为时过早。”
时越笑了笑,“建功立业的机会,也该让给后来者。”
秦洺这一路过来,麾下也收了不少降将,正摩拳擦掌地准备打南边立功呢,总要给人点盼头。
秦洺又劝。
高官、厚禄、爵位、土地……
时越一一拒绝。
最后,秦洺叹气道:“徐兄高风亮节……洺弗如远矣。”
时越弯了弯眼,不过是所求不同罢了。
秦洺看着时越,沉默了一阵儿,最后道:“大典之后……再走罢。”
他莫名确定,这个请求……徐兄会答应的。
果然,时越顿了顿,片刻之后点头道:“好。”
……
新朝初立,一切从简。
毕竟这么些年的战乱,国库里早就没什么好东西,这个登基大典筹备得十分简陋。
不过,比这更简陋的登基大典时越也不是没见过,他看着觉得还行。
……
时越不是第一次养皇帝儿子,但是大多数时候,他打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儿子以后会是皇帝。
要说意外,还是这次最意外。
在一众激动或兴奋的人中,时越显得格外平静,他只是普普通通地看着,看着高台上那人祭天拜地。
不过,这里的人也都知道,“徐淮济”脸上惯常没什么表情,这会儿倒也没人生出什么异议来。
……
杯中的酒水在地上洒下了一个半弧度的湿痕。
大昭终于成为滚滚历史潮流中的一个代号,新朝国号——“燕”。
……
大典结束,众人恭送新帝。
銮驾进了宫城,秦洺便抬手示意抬撵的人把自己放下来,他总是习惯自己走路、自己骑马的。
对皇帝来说,这不太妥当,但是开国之君总是有着种种特权的。于是,所有的不妥当也变成了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