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们本没想着能得着什么回答,这些半大小子懂个什么呀?
然而没想到这小子还真这么有信心啊。
于是就纷纷开口。
“那你们这路,得铺得老长吧?”
不然去山里采些碎石头,不比费这个劲强吗?
“嗯,我们东家说,要从我们村开始铺,一直铺到县城呢!”
车夫们互相看看,都半信不信的。
“那得花不少银子呢吧?”
看这小子,口气也挺大的啊。
就他们应祥县原先那么多大户,也有修桥铺路想扬名的。
可那也最多就是修个几里路罢了,哪能傻乎乎地一直修到县城的?
“银子可以慢慢挣,路要是修好了,那可是能用几十年上百年呢!”
车夫们听了都笑了,“小兄弟,那等你们这条路修好了,俺们可要赶着车好好走一趟。”
这行脚的最怕就是烂泥路了,甭管人家说是不是大话吧,真有那么条好路,他们这邻县送货的,也能沾点光。
“成啊,到时候几位大哥可得多跑几趟,这路也是有你们一份功劳的!”
封大牛嘴皮子利索,手上也没闲着,从灶台后头,就端出了几个小碟子。
车夫们都有点发愣。
“小兄弟,这是什么?是不是请我们吃的呀?”
“嗯,正是呢,这是我们村的特产,名叫粉条,请几位大哥尝尝。”
小碟子也就五个,里头盛的是细生生的条子,有点像面条,可颜色却带点透亮,上头浇着一点调料,点着香油和醋,闻起来就应该很好吃的样子。
封大牛管说话,旁边的刘小哥就管分送。
十个车夫,五个碟子,只能两人一碟子,不过筷子是荆条做的,倒是管够。
这家可真有意思。
每次来都能喝碗汤,其实就挺让人意外的,这会儿居然还有吃食,车夫们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吃了再说。
“哎呀,这可是太客气了!”
“多谢小兄弟了啊!”
“呀,这个味儿香!”
车夫们本来就大嗓门,窝棚里顿时全是一惊一乍的赞叹声。
不过更多的车夫则是闷头快吃,有说话的工夫,多吃几条不好么?本来就是两人一碟子!
片刻后,车夫们还意犹未尽。
“小兄弟,这还有没啦?”
“这东西叫粉条?吃着滑溜溜的,很是爽口啊!”
“我吃着甜里头带着酸,酸里还有点辣,这会儿回味起来,就是香!”
“小兄弟,这粉条是啥做的?是你们开阳县的特产吗?贵不贵的?多少钱一斤?”
封大牛就笑了。
不过表面上看着小少年挺稳当,实际上手心紧紧捏着,也是很紧张呢。
“这个粉条子是我们卫星村的特产,别处都没有呢。”
“吃法也有好多种,这种是放到水里煮软了,捞出来加些调料拌着吃。还可以和肉同炖,味道更香。”
封大牛朝着刘小哥使了个眼色,刘小哥赶紧解下随身的布袋子送过去。
封大牛从里头拿出一小把粉条,递给车夫们让他们传看。
“哟,这是硬的!”
“咬不动啊……”
“这倒是稀罕啊……”
车夫们都是粗人,也不讲究,接过来,听说是吃食,就上手掰下一小段来扔嘴里嚼两下。
“没错,就是硬的,做成这种硬的,就不怕放坏,一年两年的都没事儿。”
车夫们听了,都互相看看。
“这倒是好啊!”
“能带着在路上煮了吃!”
“也能在家里屯上些啊!”
就他们这种长年都在路上的人,带的干粮春秋两季还好说,到了夏天,但凡好入口的就容易坏,那不易坏的又太干。
就刚刚他们吃的那个,咸香爽口,夏天要是能吃上口这个,那肯定比啃干饼强得多了!
“这样的稀罕物,就算能在路上煮了吃,咱们这些穷鬼也吃不起。”
“小兄弟,你请我们吃这稀罕物,不是想卖给我们吧?”
“你看看我这一身破衣烂衫,是吃得起这稀罕物的吗?”
“行了吧你们!买不起就不要啰嗦吧,小兄弟,这粉条子怎么卖,要是不太贵的话,我少买上些回去给家里人尝尝新鲜。”
“那我也要来点……”
封大牛一笑,“这个粉条它份量轻,不压称,一两是五文钱。”
他说着就掂了掂手里的布袋子,“这么些就是三两的样子。”
“三两就能煮出刚刚那五碟子了。”
他这个价格一说,自然是大多数人都摇头表示买不起,不过还是有人就真去掏钱。
“小兄弟,就给我来三两。”
封大牛接过十文钱,又退回了五文。
“大哥头一次买,就给大哥让几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