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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头月向西(326)+番外

  “从前在洛州,季将军催着我打开遗诏,我对他多不放心,才借口打不开,其实……”我见他拿出一根银锁钥朝着桑叶锁拨弄了几下,那把锁咚的一声,锁贮撬开,盒面向上掀开。

  我怀着万分的好奇探头去看,怀淑从里面拿出一卷细黄绫,徐徐展开。

  “其实也没什么……”细黄绫中间掉出一个铜制虎兽,我将它拿起,觉得有些面熟,却见萧衍的目光一触到它便愈加尖利暗沉,心中一咯噔,想起在萧衍的书房里见过这东西,“兵符?”

  萧衍的唇角有着冷冽的弧度,唇线深嵌,镌刻入肌理。

  我在他阴冷气质的压迫下,怯怯开口:“先帝忒不厚道了些,既已传位给了衍,怎么还留这种东西给怀淑?”

  谁知萧衍并不领情,瞥了我一眼,冷声道:“你闭嘴。”

  我乖乖闭嘴,偷偷瞅瞅怀淑,他揉了揉额角,“你看看父皇留给我的信。”

  萧衍拂袖将黄绫卷拿过来,我悄悄靠近他去看。

  “朕在位十数年,晚年昏聩,听信奸佞谗言,蔽使功勋冤死,吾子恨终。太子当以朕为戒,恪守贤君之道,广纳谏言,万勿偏听偏信。尹氏一案,诸多疑点,望深究探查,以平父君之过。”

  这其实并不是留给怀淑的信,而是留给萧衍的。

  我垂眸敛思,觉得先帝的谋虑太过长远了些。他可能早就料到,即便有朝一日人证物证俱全,萧衍作为君王,儿子,很难去为自己父皇定下的案子平反。稍有不慎,便要落个不孝的垢名。

  所以留下这样的遗诏。但若是直接给了萧衍,在他刚刚登基那样的情形下,没有足够的力量与姜弥抗衡,更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当初的逆案是冤案,此事只会不了了之。

  而将兵符和遗诏给了怀淑,他便是占据了先机,自当倾尽全力搜罗证据,在合适时机将这一切交到萧衍手中。

  说到底,所谓遗诏,所谓兵符,不过是绸缪除掉姜弥的工具。我甚至怀疑,先帝是不是真想为尹氏平反,或许只是想给萧衍一个除掉姜弥堂而皇之的理由,避免他陷入忘恩负义的诟病中。

  萧衍或许也想到了这些,面色渐渐缓和,拿起兵符仔细看了看,“闽南军的兵符。难怪,父皇留给我的,只能调五万兵力。”

  怀淑略显怅然,但还是释怀一笑:“衍儿,你现在知道,父皇心中最牵挂的从来都不是我,而是你。他怕你背上违逆夫君、诛杀功臣的恶名,才处心积虑设计了这一切。而我……父皇的遗诏里写的很清楚,‘吾子恨终’,萧怀淑,自始至终都只能是一个死人。”

  他的话清淡如蒙,却让人听着也跟着难过起来。不由得欲将手抚上他的肩膀安慰安慰他,但一转眸瞅见萧衍刀子一样威胁似的目光,又将半空中手讪讪收回。

  “大哥,我不明白,父皇为什么要这样,为了这遗诏,我夙夜难寐,认为他是对我不放心,或是根本对我不满意,才会在我背后留下这样的暗桩。”

  怀淑垂下眉睫,眼中流光一瞬,淡然道:“你仔细揣摩一下父皇的心境,就会明白了。”

  “若你将什么都攥在了手里,还会想到去为自己从前的政敌平反吗?往大了说,这涉及到皇位的正统,涉及到天下臣民对你的评判,即便杀伐果决如你,想迈出这一步恐怕也是不易吧。所以,这事情的前半段需要我代你去完成,搜罗证据,探查真相,等到时机成熟时再与你会合。到时,我手中有可以牵制你的兵符,也可以影响你的心意决断,助你将姜弥除掉。”

  萧衍平静看他:“那你为什么过早的将兵符交给我?”

  “因为我累了。”怀淑幽然叹道:“父皇深谋远虑,什么都算到了,可他唯独漏算了感情。你是我的弟弟,走到今天这一步,我愿意相信你。”他看我,绕有深意:“都给你,只要你一个承诺。”

  萧衍道:“我会替尹氏平反。”

  怀淑轻笑着摇头:“不是这一个。”

  萧衍挑眉,显出疑惑。他的目光沉甸甸地落在萧衍身上,一字一句道:“你永远都不会成为父皇。”

  萧衍一怔,看向我,似是觉得荒谬,摇头笑了笑,“我自然不会是父皇,可若我将来要将他做过的事再做一遍,你也并不能拿我如何。”他饶有兴味地掠过怀淑不豫的脸色,说:“可若你觉得我能守住对你的承诺,那么旁的盟誓我一样能守住,不需要你来操心,说到底,我们之间跟你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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