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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天下(108)

作者:小白龟的猫 阅读记录

“不要挡着屏风。”他急忙说。

那女人婉转一笑,眉眼很是风情,竟有些像她。

他看的痴。

“太子殿下。”那女人跪在他脚边,抬头看他。

“承乾,叫我承乾。”他低低说,眼皮低垂,看到那勒在抹胸里两团丰满。

“承乾。”女人唤他。

他有些失望。

她的声音不是这样的,她的呼唤也不是这样的。

她叫的时候,总会先歪一歪头,然后侧着脸,眼梢含着笑,嘴角微微翘起。

“承乾。”

很是轻快的叫出一声。

甜,脆,多汁,芳香。

就和橘子一样。

灿烂的外表,甜美的内在。

她最近,叫的少了呢。

抬起头,继续看着屏风。

突然的,他牙体猛的绷紧。

“啊!”喉咙里蹿出一声暗哑古怪的呼叫。

她在做什么?那女人在做什么?

他低头,不解的看。

乌黑的头发,他看不到女人的脸。

那灼热,那柔软,那湿润,那。。。。。。

他仰起头,喉结轻轻的颤动,细碎古怪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溢出。

这感觉,令他眼前一片朦胧。

这感觉。。。。。。

这是什么感觉?

屏风在扭曲,那洛水女神的笑容也在扭曲,就连他自己也在扭曲。

那眯着眼含情而笑的女神,那粉白色的手臂,缓缓的,缓缓的伸向她。

他伸手。

她就像烟一般,婉转轻盈,飘过来。

双手陇着他的脸,那发丝,那衣袖,那飘带,翩翩飞舞,掠过他感觉不到她的触摸。

她只是烟。

那烟飘啊飘啊,飘到他耳边。

“承乾。”她唤他。

“称心。”他也唤她。

称心,他的称心。

最称他心意的称心。

她笑,松开手,振臂一挥,轻飘飘起,在空中扭转。

手指卷曲,发丝飞舞,衣裙飘飘。

转头,她朝他笑。

带着暧昧,一丝挑逗,一丝诱感,一丝邪恶。

他心口一痛,肺被揉捏。

“称心。”他唤她。

她笑,仰头长笑。

“称心!”他大喊。

烟哗的铺开,变成纷纷而落的花瓣。

是桃花,一片一片又一片。

他忧惚,失神。

他的。。。。。。桃花源。

他终于明白了,什么是长大。

长大,就是一种罪恶。

他终于明白,父皇为什么总是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

他终于明白,她为什么总是对承鸾最好,对四叔最好。

他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要避开他了。

长大,他现在要长大。

这愉悦甜蜜的罪恶,他。。。。。。喜欢。。

那个女子的长相,他已经不记得了。

他脑子里最清晰的,是那漫天的桃花,那邪恶而诱惑的笑容。

那一晚,他睡的很沉。

“太子长大了,变得更加成熟,沉稳。也更有锐气和威严。”后来他们都这样说

他也觉得,从那天起,自己不一样了。

汉王在第二天看着他笑,眼神暖昧。

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脸红了红。

但很快的,他就摆脱了这种孩子气的害羞。

这种事,好像只要一开始,就无法停止。

汉王为他带来的女子,都很漂亮。

她们教会他很多,很多。

她们教会他,什么是女人,什么又是男人。

他好奇,好学。

但无法满足。

身体的沉醉不能满足心灵的空虚,那个空洞,需要一个人来填满。

但不能。

到这一刻,他清楚的明白,不能。

她是属于父皇的。

心痛,这是什么感觉?

他把那屏风放在自己的卧室里,只要一回到东宫,一躺下,就能看到。

洛水女神,含情脉脉的女神。

他痴痴的看着。

母后为他挑选了两个良娣,两个良人。据说都是名门大姓氏族出身的高贵小姐。

他不反对,也没多少兴趣。

就这样吧,他也是该有固定的女人了,总不能老是和汉王一起鬼混。

那个王姓小姐,还是个孩子,脾气比他还大。他才懒得理她,他是太子,

她不过是他的一个妾而已,凭什么来摆布教训他。

她不够格。

那个事姓小姐还不错,人很温柔,又听话。而且像个大姐姐似的,说话柔声柔气,又识大体。这样安静安分的女人还可以忍受。

但她们都没有来他卧室的资格。

他的卧室只有太子妃可以进入。

太子妃?母后还没有给他选过太子妃。

他也不想要太子妃。

记得曾经,他和她说过,要她做他的太子妃。

那时候真是孩子气,怎么可以对她说那样的话?

太子妃,对她而言,是一个充满痛苦的称呼。

从那些东宫旧人的只言片语里,他知道,她曾经,差一点,就成了大伯的太子妃。

大伯很爱她。

他觉得她跟大伯在一起一定会比和父皇在一起快乐。

和父皇在一起,她永远只是一个县主,一个连后宫也不能进入的情人身份。

和大伯在一起,她是太子妃,未来就是皇后。

皇后,他的称心就应该是皇后。

若是他能。。。。。。

他黯然。

他不能。

父皇不会允许。

他现在能够明白父皇看着她时那幽深的眼神。

那是渴求,一种极度的渴求,一种渴望得到却怎么也得不到的渴求。

现在,自己也将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她。

107梦魇

九成宫,夜晚的山风比较凉。开了窗,风拂入,吹动挂在衣架上的纱衣,飞舞起,宛如夜色下的精灵,跳着诡井的舞蹈。

今晚的月亮很圆很大,山上的月亮更加明亮皎洁。

冰冷的孤独的辉夜姬。

她头枕着松软的凉枕,批着薄单衣看着这冷清的夜色。

这一年多来,他对她冷了一些。

不似往日迁就,但也至始至终将她绑在身边。

宠信的日子比之往日少了些,这到让那些后宫女子们很是高兴了一阵。

只是。。。。。。她眼神一敛,微微含怯,心头幽暗郁怨浮起一阵。

她明白这减少的宠信是为了什么?

是因为每一次的宠信他都弄伤了她,不得不给她更多的休息时问。

真是恶性循环,她对着明月呼出一口气。

双臂怀抱,将锦枕搂紧。

记得古书上说,但凡有七窍的生物皆可修炼,尤其以人为首选。对着皎洁日月精华,吞云吐雾,潜心修炼,就可以脱离三界,出世五常。

笑,她嘴角一撩。

人皆谓她是妖物,迷惑今上。

可现在对着这样一轮皓月,她其实颇不喜欢。

明月寄相思,明月之下,哀情显得更下苍白突兀。

根本没有办法挣脱,掩藏,埋莽的幽怨哀情。

为什么要抱着她来这九成宫?她不明白?

这一年多,他对她还真是不够迁就。

明知道她对九成宫有执妄之念,为何还要让她来面对?

思绪会随着月光弥漫,飘向遥远却清晰甜蜜的过去。

那时候,这地方还叫仁寿宫。

那个少年牵着马,带着她,漫步在夕阳之下。

年轻的脸庞上满是朝气,双眼清澈而执着。

那时候,她也还是个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少女。

坐在马上娇羞带怯,心怀春情,情窦初开。

他爱她,她爱他,多么美好的过去。

现在,这一切都过去了,破碎了,埋葬了。

就连着宫殿,也改头换面。

他死了,他赢了,她屈服了,天下也换了新颜。

唯一没变的,只有这孤独寂寞的辉夜姬。

她看着她,她也看着她。

一样寂寞的女人。

他有许多的女人,四妃,九嫔,八十一命妇。每一个都愿意陪伴他长长久久,每天每夜。

她只有一个人,她爱的死了,爱她的也死了。她再也不需要任何人陪伴,每一天每一夜。他要的太多。

她能给的却太少。

他可以得到的太多,可总喜欢强求那些得不到的。

她可以给的太少,尤其是他想要的,她早已经给了别人。

都是可怜的人。

都没有完整幸福的可能。

她幽幽长叹。

“如意,合上纱帘吧。”她低低吩咐。

“是。”如意应了一声,上前拉下纱帘。

屏风移了过来,挡住了月光。房间里光线渐渐幽暗,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

她卷着薄被昏昏沉沉的睡着,人仿佛是躺在一条随波逐流的小舟上,摇摇晃晃,驶向未知的所在。

她已经习惯,命运总喜欢给她这些莫名的惊讶奇遇。

一开始还会猜测她的缘由,到如今早已经疲于分辨。

耳边微微一点热,似乎有人。

她不动,手脚软绵绵的。

“馒头。”耳边低低一声,灼热的呼吸一阵拂过。

她缓缓笑。

这声音,这称呼,她喜欢。

今晚的梦靥,她不排斥。

“馒头。”又是一声,温暖双臂接了过来。

鼻间涌上一股青春少年都有的气息,她笑的深了些,却依然不愿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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