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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换流年(154)

作者:小白龟的猫 阅读记录

“好一个怜香惜玉的小郎官。”

阮佑灿脸上一下就红了。

“化作春泥更护花,也是一种归宿。明春还能再开一朵好花。”

杨波笑出声,伸手拉起他的衣袖,依然一步一摇,歪歪斜斜小心翼翼踮着脚避 地上的落英缤纷。

阮佑灿对她一番歪理似懂非懂,搞不清她究竟是真心怜爱这些落花,还是虚情 假意,装模作样。又或是真性情,真豁达,真潇洒?

杨波也不解释,只是饶有兴趣的继续她的游戏。

两个人就这么慢腾腾的在花丛小径间走着。

远处传来隐约的谈话声,交错在落花和轻风之间,夹杂着几声嘲弄调侃的轻笑

“嗬,好一片桃花林,开得这般茂盛艳丽。子陵兄,我就奇怪了,你说这和尚 庙乃是清修之地,种这么多艳俗的桃花作甚么?莫非,这寺里的秃和尚们不修佛法 修姻缘?” 一个清朗的声音笑语道。

“休得这样胡言乱语,你呀,就留点口德吧。人家寺庙里种什么难道还要你来 管。”另一个声音些许低沉,也含笑轻责。

杨波听了掩嘴,不知是谁,好损的一张嘴。

她拉着阮佑灿向林子里走,脚步微微促,避不及,绣鞋上立刻沾染琼玉白雪。

她也不察觉,往里走,就瞧见两个身影,掩映在花枝间。

一个青衣,一个绯衫,并排正闲谈赏花。

她偷偷看,伸手微微拨开一些花枝,却依然看不见他们的脸,只知是两个年轻的男人。

阮佑灿拉拉她的衣袖,她回头比一个禁声的手势。

那边厢只听穿着青衣的男人清朗声音又起。

“哎,我倒可以不管,可你这地方官不能不管呀。这么多桃花种在一个寺庙里,难道不奇怪?”

“好了,我好心带你赏春,你却还挑剔。”那穿绯衫的男子摆摆手,笑骂。

“此言差矣,父母官就该管百事,哪里能有的休息。当鞠躬尽瘁矣。”

“哎呀,你就饶了我吧。我真是自作孽,早就该打发你去上京,省的你在这儿叨念我。”

“上京?上京做什么?”

“你不会连春闱都忘了?”

“哈哈哈哈。春闱?你不说,我早忘了。”

“你呀,这等大事也能忘?十年寒窗一朝鸣,你难道不想出人头地,一展抱负?你要是怕京城里没有人,我倒是可以给你推荐一下。”

“子陵你此言差矣,读书时为了江山社稷,我自当是满怀理想,一身抱负。只可惜,如今的朝堂之上,已是陈氏一族一家独霸。我羞于和这样的窃国之贼为伍。”

“嘘,你这人,这等话岂能乱说,小心隔墙有耳。”那绯衫男子急忙说道。

“隔墙有耳又如何?他陈阁老难道还以为能瞒尽天下人的耳目 不成?这世间不全是趋炎附势之辈,自由清流一族。”

“好了好了,你还越说越来劲了。”

“唉,只可惜晋王治国以后就沉迷女色,流连闺阁。朝堂的事他也撒手不管,任由那陈氏一族折腾。你说怎么那么雄才伟略一个男人,就被一个女人给迷惑了?你看看这晋王到了封地以后都干了些什么?尽是挥霍民脂民膏为他那个王妃建玉宇琼楼,博红颜一笑。这可不是昏君之所为也。”

“哎哟,我的楚美兄呀,我可真求求你了。越说越不像话了,你呀你呀,管管你这张嘴吧。我看你确实不能去京城春闱,就凭你这张嘴,就不知要惹多少祸事。”

“读书人就当直言胸襟,我可不像你,只求仕途。”

“好好好,我就是个俗人,你是那忠言逆耳的忠臣。”

“哎,我还就像做一个忠言逆耳的谏臣。只可惜今年春闱又是陈阁老一派监考,不然我定写一篇谏书,直达天子眼前,定要好好削一顿那老贼。”

“你呀,书生气。”

“舍得这头颅功名不要,也要还时间一个清白之声。”

“好了好了,你还真当天子是聋子瞎子,什么都不知道呀。天子也有天子的难处。”

“难处?有难处难道就非得……”

“好了好了,赏桃花海赏出你这一腔报国激情来了。来来来,春色好,当尽欢。我们还是赏花饮酒去吧。”绯衫男子不由分说拉着那青衣男子转身朝杨波这边走。

杨波下意识后退躲避,不想一脚踩中了阮佑灿。

阮佑灿哎哟轻叫一声,立刻惊动了迎面走来的两人。

手从花枝间穿过,一把撩开,姹紫嫣红间立刻露出两张脸。

青衣着面白身长,剑眉薄唇,一双熠熠生辉含情脉脉的桃花眼,不撩唇不展颜也带着几分笑意亲近。绯衫者面色微黑,唇下三寸美须,一双细目锐利有神,但面相最很厚道质朴。

偷听被抓了个当场,杨波愣住。

看到花枝后面竟然有一个妙龄女子和一个少年,那两人也愣住。

一时四个人八只眼,你看我,我看你,都呆住。

杨波最新反应过来,即不羞,从从容容咧嘴一笑。

“和尚寺怎么就不能种桃花?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毁人姻缘可是大罪过,与人结姻缘自然就是大慈悲,大善德。师傅们自己修四大皆空,为世人求姻缘美满,岂不是善哉善哉,妙哉妙哉。”

那绯衫男子听了回头,看青衣男子一眼,青衣男子去而止是眉梢一挑,笑吟吟看着杨波。

杨波转而叹口气,回头拉起阮佑灿的手又说道。

“唉,今天真是晦气。赏花没赏到,倒是听了一只扁毛乌鸦的呱噪。别人家屋里的夫妻恩爱也要这扁毛畜生多嘴多舌,真可比那拿耗子的黄狗,看门口的花猫,管得太宽,吃的太咸。来佑灿,咱们回去吧。扫兴了。”说完,她轻哼一声,转身,拉着阮佑灿回头走。

“嘿,这小娘子好刁损的嘴。子陵,我哪里惹着她了?”那青衣男子摊手一笑,对绯衫男子说道。

绯衫男子看看杨波,又看看他,皱着眉却不说话,神态若有所思。

见他不说话,那青衣男子又甩袖摆手哼笑。

“这小娘子,偷听你我闲谈,不羞不臊,还扣除损人,真是怪哉。我素来知道这晋地的女子彪悍,却不曾还有这等颠倒黑白的。罢了罢了,我大丈夫可不予这小娘们计较。”

“够了,你真得管管你这张嘴了。你呀,迟早要惹下祸事,恐怕现在就已经……”绯衫男子轻声喝斥,皱眉不展。

青衣男子却依然不以为然。

“怎么了?难道我大丈夫还怕这么个小娘子?”

“哎呀,你呀你呀,我真是懒得管你了。不去京城也好,省的你惹下大祸。”绯衫男子摇摇头,看了看前面远去的一大一小,心里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远处,阮佑灿仰头看杨波,心头有些愤愤然。笑脸绷着,露出不同于他年纪的一种凌厉气势。

“那两个人好可恶,竟然那样说父王和王妃,把我们家的事当闲谈,岂有此理。还那样编排陛下和朝臣,最是口无遮拦,罪大恶极。回去得禀告父王,将这两人抓起来问罪。”

杨波却不以为然一笑,扬了扬手里的桃花枝,语气缓缓,看他一眼。

“佑灿,稍安勿躁,不要冒进,不要冲动。”

阮佑灿脸红一下,低下头。

“佑灿,你要记住。我们是何等身份,岂能与这么一个小小落拓书生计较?会失身份的。而且,身为世子不要轻易暴露自己的情绪。也不要轻易去向你父王告状,这样会降低你的品格,有失你的仁厚。你是世子,要宽厚,要阔达。不能因为这种小事轻易触动情绪,滥用手中的权势。 ”

阮佑灿点点头,但又仰起头。

“那么……难道就……就这样放过他们?什么都不计较?”

杨波抿嘴一笑,抚了抚他的头。

“不急不急,这样一张没遮拦的大嘴巴,终究是要惹祸的。不用咱们动手,自然会有别人教训。我们只管看戏就成。”

“看戏?”阮佑灿若有所思,垂了垂眼皮。

“王妃,你心态真好。”撩起眼皮,他咧嘴笑,眼里带点谄媚。

杨波轻笑,用手轻轻拍他脸颊一下。

“不要学被人拍马屁,你可是世子。我有什么不能心态好的?被这样的人说几句,难道我会疼会掉肉不成?有什么好计较的。佑灿,要记住,只有旗鼓相当的人才能成为我们的对手。至于那些弱者,我们不必计较。”她微笑,徐徐说道。

阮佑灿笑着点点头,似乎懂了。

不安份

将一枝霞雪相映,斑斓缤纷的桃花插进胆瓶里。杨波回过头,就看见莲花小几上那一封礼单。

“哟,看来又来了不少好东西呀。”她捻起礼单,翻开,扫了一眼,眉就一挑。

“好家伙,厚礼呐。”轻呼一声,指着礼单上一条对阮承淋说道。

阮承淋正喝酒,撩起眼皮看一眼,点点头。

“是啊,这一百二十根紫檀木,礼太厚了。”

“怎么说?”杨波头微微一侧,伸手挽起莲口长流小执壶,给他那斗彩杯里斟满酒。

酒色清澈,入杯时玲琅作响。

阮承淋拈起杯,仰脖一口喝干。

“说是给翠璃宫里使,让我们随意。”

杨波咯咯一笑,又斟一杯。不待他拈起,自己就先取了,也一口喝干,然后吐吐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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