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口,她其实就被吓醒了,然而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不说,还隐隐有牛要往天上飞。
闭着眼强逼自己假睡,林珅顿时觉得送到嘴边的粥也不香了。
好在何清琉并没有追究她用词的意思,给稀里糊涂的她喂了大半碗米粥,喂到她还真的吃着吃着,困意又泛了上来。
林珅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化身为林妄言,切切实实的把剧情从头到尾走了一遍。
年少时被诬陷,在退学前最看一眼暗恋的女孩,心中却只剩愤怒与仇视。
以崭新面目过来,看着曾经不可反抗的父亲和大哥在计策下互相残杀,反复品尝着内心涌上的快意。
以及到了故事的最后,望着燃烧的林家大宅,欣喜若狂时却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梦里的“她”回头,看到了一个美丽的女人。
她穿着一身慵懒的缎面风衣,腰带随便打了个结,蹬着一双尖头高跟鞋,却没有搭上鞋扣,像是接下来发生的事,都不值得一次精心打扮。
林珅看着女人越走越近,越走越近,那张脸、那张脸——
从梦中猛然惊醒,她一下子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床上,身上盖着的被子被搓成了“麻花”,像蛇一样缠在身上。
挣扎着爬起来,她够到不知是谁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杯,把里面的白开水一饮而尽。
感觉心脏重新回到了胸膛,女孩抬手搓了一把全是冷汗的脸,然后烦下了床。
卧室灯被重新打开,她踩着拖鞋跑进书房,在书架上一顿摸索,找到了被藏好的日记本。翻开封皮,一张一寸照片缓缓飘下,落入了林珅的手心。
照片上的女人对着镜头微笑,用与她梦里一模一样的脸。
梦中的惊悸顺延到了实现,女孩忍不住瑟缩一下,然而照片上的女人已经死了,这点毋庸置疑……可是,怎么就梦见她了呢?
失力般跌坐在扶手椅上,林珅看着手中的照片与日记,强迫自己重新捋了一遍近些日子所发生的事情……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当初,她阅读原主日记的时候,误把照片中的女子当作了“自己”的亲妈,勉强理顺了故事里的逻辑。
但是,从现在来看,那段推理真是大错特错。
原主就是陆姬琦的女儿,而照片里的女人更像是引得林放态度大变的“翩翩”。从这个角度去理解的话,日记里的“童话”就是截然不同的故事了。
想到这里,她摊开日记本,从笔筒里挑出一支铅笔,在“原主”那稚嫩的笔迹旁做起了标注。
“四处作恶还逼迫小朋友写作业的大魔王”。
是林放。
“被困在城堡里,日日以泪洗面的公主。”
是岳媛佩与翩翩。
至于“告诉公主真相,后来却与魔王狼狈为奸的勇者”……
林珅犹豫了片刻,最终提笔写下了“陆姬琦”三个字。
她没疯,恰恰相反,她的思路正前所未有的清晰。
“原主”,也就是性转后的林妄生,年纪比大哥和林多余都要小,能够写出这么多字还不用拼音,起码也是上小学的年纪了。
也就是说,写下日记的时候,故事里的“公主们”已经死去多年,那他是怎么知道这个故事,还把它当作童话给记下来了呢?
“必然是有一个人把这件事当作故事讲给她听了。”林珅咬了一下笔头。
这个人是谁?
这件事的当事人里,“魔王”不可能说,“公主们”说不了,那就只剩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勇者”了。
“其实勇者并不是一个贬义词。”林珅想道,“哪怕是最后她与魔王同流合污,用来杀死魔王的咒语里也没有涉及她的内容。”
这“证明”,在“原主”的认知里,“勇者”绝对不是坏人,只要杀死了“魔王”,就能拯救所有人。
那么问题就简单了。
谁能在林家主母眼皮子底下给她的宝贝女儿讲一些乱七八糟的故事?
当然是林家主母本人。
看着纸上的一个个注释,林珅又面临了一个新的问题——时间线不对。
按照原书和现在了解的情况,陆姬琦是在岳媛佩去世后才嫁入林家的,可故事里的“勇者”明明见过两位“公主”,甚至还让她们互相知晓了对方的存在……
虽然但是……去他的原书剧情吧!
反正她根本没看完!
给自己揉了个鸡窝造型,林珅理了一下思路,在空白的纸页上写下了重新梳理后的故事。
林放有一对红白玫瑰,红玫瑰是他的妻子岳媛佩,漂亮端庄、热情勇敢,白玫瑰是他的学妹翩翩,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为了享齐人之福,林放把她们安置在城市的两端,画下了名为“幸福”的牢笼,然而这事被陆姬琦知道了,她找到了红白玫瑰,告诉了她们真相,所以才会有翩翩性情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