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她又转望徐玠,见对方亦是一身锦袍,帽子正中的明珠光泽莹润,只这一粒珠子,便已然价值不菲,更兼这位徐五爷容颜俊美、丰神如玉,瞧在贼人眼中,可不就是肥羊么?
莫说是他,便是红药自己,亦是生得细皮嫩肉的,即便著着男装,亦是一副“我有钱快来打劫我”的模样。
确实该有人护卫。
如此一想,红药心下大是服气,只觉徐玠深谋远虑,比自己周到多了,便回头看了看。
那两名侍卫膀大腰圆,满脸凶悍之气,街面上本就行人不多,这两个在他们身后一站,方圆二十步之内,诸人退避。
“放心罢,暗处还有好几个呢,我都安排好了,咱们安心说话就是。”徐玠振了振袖,一脸地若无其事。
他所为乃是大事,随扈侍卫必不可少,那隐于暗处的二人,便是他收买的高手。
至于身后这两个,则是他爹给的,究其根由……
徐玠撇了撇嘴。
不过是家里那些鸡毛烂事,他真是想都懒得想。
思忖间,一行人已然来到了河畔,此处比街面还要清静,周遭不见行人,唯树影重叠,纵使明月当空,有些地方仍旧挺黑的。
若是红药一人,她绝不敢往这里来。
下意识地往徐玠身边靠了靠,红药一面游目四顾,一面轻声问:“那什么……吴承芳那里,接下来还要我做些什么?”
“什么也别做了,只安心当你的差就是。”徐玠回以同样的低语。
“哗啦啦”,水岸风来,清响阵阵,那枯瘦的柳枝高低起伏着,他的声音亦似沾染了水意,听来格外清润。
红药先点了点头,忽又觉不对,讶然看向徐玠:“什么都不必做么?我其实还可以……”
“你真的什么都不必做,护好了自己比什么都重要。”徐玠打断了她,语气加重了些,面色亦肃然:“陈长生如今正在试探,很可能他还埋下了其他人手,你稍有动作必会被发现。”
言至此,目注红药,神情凝重:“花喜鹊当真信得过么?”
红药立时点头,语声极轻地道:“信得过。前世陈长生看她美貌,想和她结对食,她不肯,后来陈长生得势,她就干脆抹了脖子。”
说这些时,她的面上含了一丝戚色。
花喜鹊一生为美貌所累,究其原因,还是那些觊觎她的人最可恨。
徐玠叹了一口气,仰起头来,似是在望月,然眉眼间却不见赏景的悠然,反倒锁着一分忧虑:“既然这人可信,那也就罢了。若依我之意,如今你最好还是离六宫远些,只一时间又不能挪动你,动作一大,他们很可能就盯上来,却是不好甩脱的。”
红药被他说得有些胆寒,只觉那周遭的黑暗中似是藏着什么,那颤动的柳条也像是妖怪的爪牙,看着就瘆人。
她忍不住抱紧了胳膊,开口时,声音里也有了一丝颤抖:“那……那我就老实呆着,什么也不做,就……就当差。”
“嗯,你只安心当你的差,旁的一概别管,我来安排。”徐玠的声音很沉,在这夜色中听来,竟也有几分温暖人心之意。
红药心下稍安,正待再言,忽见徐玠将提篮一举,侧眸笑道:“罢了,一说话就把它给忘了。”
说着便掀开上头厚厚的毡布,低笑道:“小家伙怕也要醒了,都睡了快半个时辰了。”
红药一头雾水。
不是说带了吃的么?
吃的也能睡觉?
便在她如此作想之际,徐玠已然将那厚毡布掀开,露出了篮中的物事。
此时,他二人恰自行至一处空地,稀疏的柳梢间,一轮飞镜如洗,洒下遍地清华,将二人映得须眉毕现。
红药终是看清,那篮中竟是毛绒绒的一团橙色,
原来是丸砸!
第173章 黑影
“哟,你怎么把它带来了?”红药直是又惊又喜,眼睛都笑弯了,顺手便将提篮接了过来。
岂料,提篮入手居然颇沉,压得她手腕向下一坠,险一险便没提动。
她惊“咦”了一声,忙两手合抱起篮子,眼睛瞬也不瞬地看着丸砸,口中问徐玠:“它怎生这样沉法?这也没过几个月吧。”
纵使猫儿长得都挺快,这丸砸却也太重了些,再细瞧,那毛团子早非此前所见的小小一团,而是将整个提篮都给撑满了,且还有继续向外膨胀之势。
这还是半大小猫儿么?
都快赶上球球一岁时候的体格了。
“肥呗。”徐玠笑嘻嘻地将篮子又接了过去,向地上一放:“我提着都压手,何况你?还是搁这儿罢。”
红药这时什么都忘了,眼里心里只有那小……不,大毛球,闻言笑应了一声,亦自蹲在篮边,细细向其中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