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恸之龙眷(181)+番外
嘱咐小太监将寝殿外间的宫灯点亮,全安打起殿门处防风的帘子,殿内那隐隐还流转着的甜腻温热气息迎面扑来,全安忍不住老脸一红,心中暗想着,昨儿夜里不是已经收拾妥当了吗?怎么这气息还未散尽?
全安一边悄声缓步步向帐缦遮掩严实的宽大龙榻,一边想着一会儿等陛下起身上朝后,赶紧着人来仔细收拾一番,否则那害羞别扭的小主子起身了嗅到这殿中的气息,一准儿又要恼羞成怒,跑去含章殿折腾几个时辰。
行至遮掩严实的龙榻前,全安压低了声儿,刚低低的唤了一声,玄色绣团龙的帐缦就被轻轻掀开了一条缝隙,修长有力的指尖微微点了点。
殿内光暗,但是全安瞅一眼就知道这到底是谁的手,也明白这手势是何寓意。即刻便噤了声,宫人陆陆续续将皇帝陛下梳洗的一应物事送至寝殿的小隔间,一切井然有序又悄无声息,就怕惊扰了龙榻上还未苏醒的帝后。
片刻之后,紧掩的玄色团龙帐缦轻轻掀开,皇帝陛下动作轻缓的起了身,全安见状,忙上前一步,接过皇帝陛下手中扶着的帐缦,眼角迅速扫了一眼龙榻,榻上侧身而卧的帝后微蜷缩着身子,睡得安然沉静,墨黑的发丝有些微乱,散在枕被间,一看那睡卧的姿势,就知昨夜在这龙榻之上,两位主子是相拥而眠……
全安眼角的痕迹忍不住又深了一些。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一直深信,这两个各自了艰难半生的主子以后会好好的相爱相守直至终老。
起身坐于榻前,玄湛并未急着起身离开,全安伸手接过他手中扶着的帐缦之后,他折身仔细将锦被给榻上的人儿掩好,又将他微乱的发丝拂顺,俯身在他脸侧亲了亲,悄悄起身接过帐缦仔细掩好,才示意全安替他更衣。
这些日子,全安早已将大主子晨起这一系列的例行了然于心,待龙榻帐缦掩好,便手脚麻利的接过福全递上的朝服替皇帝陛下更衣、束发、冠旒冕,梳洗完毕直至出了内寝殿殿门,皇帝陛下才开口打破这悄静。
“恸儿昨夜有些许发热,别扰了他,宣孙敬前来候着,请脉后着人前来回话。”
玄湛抬手取了一旁小太监躬身奉着的朱漆托盘上的加急奏本,一边一目十行的看着,一边低声吩咐着。
福全一听,忙低声应了,“是,奴才这就即刻着人去请孙大人前来。”
帝后是皇帝陛下的心尖子,这太极殿中,一切皆以小主子的贵体为先,福全自然是不敢有丝毫的含糊。
“备些清淡的膳食候着,进了多少着人回话。”
“是,奴才遵旨。”
“今儿天似乎有些凉,衣衫鞋袜该换的换,恸儿起身后,别让他往含章殿去了。”殿门开着,暖阁中都隐隐透着一股凉意,秋凉已至。
“今儿中秋,昨儿朕吩咐送往王府的东西可都备妥了?”
“回陛下,一切都准备妥善。”
说到王府,玄湛微微皱了皱眉,“云九还在雍州?王府中谁在管事?”
全安道,“回陛下,雍州的事务和受灾百姓还未安置妥善,云大人奉旨治灾,这一时三刻怕是脱不开身,云大人离京之后将府中一应事务都交于了云十一打理。”
“可有纰漏?”谁人管事皇帝陛下自然是不在意,他要的只是不出纰漏。
王府这么多年没个正经主子,一应事务都是都是王妃临终托孤的家奴在打理,那人儿多年不在京中,云九掌管王府中的一应事务,几乎成了王府半个主子。
他身为帝王,自是不能插手一个王府的内务。何况没有那人儿在,一个小小的王府府邸,他压根儿就没有那个闲心去过问。
“回陛下,那云十一是云九一手带出来的,府中内务并无半点纰漏。”
说起这云家的家奴,那还真是藏龙卧虎。
自先代云王帐下出来的伙夫元帅算起至今,三军统帅就出了五个,至于领军打仗的将军更是惊人,足足有十七个之多,个个都是云家家奴出生!
云家以战立家,虽然每一代的云王都是领军打仗的奇才,但血脉单薄,可要论云家的元帅将军,这天下间绝无有谁能掠其锋芒。
皇帝点点头,“没有纰漏就好。”
又一次叮嘱福全仔细伺候那还未苏醒的人儿,皇帝才步出太极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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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气爽,晨间的风不疾不徐,王辅臣特意起了个早,早早的出门,着了一身便衣,直接去将好友拽了出来,让轿夫抬着一套官袍的空轿早早去到宫门前候着。
“这大清早的,你这又是有了什么感触啊我的清远兄?”
秦正阳黑着一张脸万般不情愿的被王辅臣拽着走,他昨夜挑灯处理公务至半夜,本以为能多睡半个时辰以免一会儿早朝站在大殿上打瞌睡,可这人倒好,大清早直接上门来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