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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鸟(121)

作者: 南诏情人 阅读记录

他们说:“我是郑辉请来的保镖,那天老板突然把我叫出门,去南湖州精神病院。我老板的老婆是精神病,他儿子也有可能是精神病。郑辉叫我们去精神病院,去抓他儿子。结果郑辉的儿子不在精神病院,他联系了他儿子去抓他的精神病儿子。不不......我说的是他大儿子,郑辉有两个儿子。护士说他的精神病儿子来过精神病院看他妻子,所以郑辉没有急着走。我听说犯过罪的精神病人和家属的探视过程都会被录音,我看见郑辉把录音要了过来。”

他们说:“郑辉先带我们去的精神病院,后来去了一中附近的小区。我和师傅刚上楼就闻到一股很浓的血腥味,很浓的血腥味就像......就像小时候家里杀猪后院子里散不去的味道。小时候闻不惯可以走开,长大后只能硬着头皮上。打开门我差点吐了。郑辉不是我第一个雇主,但今天是我第一次见这么恐怖吓人的场面。我开始默背师傅的教诲:眼要瞎、耳要聋、口要严、手要快。我一共背了三遍,还是没敢抬头,是师傅给了我一巴掌把我扇醒的。”

他们说:“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好了...这是我见过的古怪场面里最血腥的,血腥场面里最古怪的。我见到很多血掌印,沙发上、茶几上、窗帘上,密密麻麻的血掌印。地上有好大一滩血,边缘干成棕色,中间还是湿的红色,很多红色聚集在一起就成了黑色,黑色倒映出郑辉的两个儿子。精神病儿子抱着一只白色的头,大儿子抱着白色的尾,白色看起来像一只加大号的萨摩耶。他们抱着萨摩耶站在血中,郑辉第一个冲进房间,先是给了大儿子一巴掌,萨摩耶掉到地上,掉到黑色里,把白色染成红色。精神病儿子拖着萨摩耶的头往里走,尾巴在地上拖出一楞楞血迹,像延展开的百叶窗,深红的浅红的。”

他们说:“我看到郑辉推开精神病儿子,他把萨摩耶抱起来放到沙发上,全身也染成红彤彤的颜色。他把萨摩耶的皮扒下来,里面是他的二儿子。我觉得是死了,人死前会抽搐,我爷爷死前就在抽搐,他二儿子没有,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这就要说到怎么古怪了......二儿子脸上一左一右有两个钉子,目测是七厘米那种,用来钉家具的那种钉子,钉在他二儿子脸上,肚子是黑色,隐隐约约有黄色的脂肪和红棕色内脏。这还不是最古怪的,我说要打120,郑辉却打掉我的手机,说不用。他摸了摸他儿子,说没死。他把他二儿子抱到我手上,给了我一个地址,让我把二儿子送到那里。那是个私人疗养院,建在半山腰。多年前我的一个雇主被仇家追杀,中枪后不敢去医院,也是去的那家私人疗养院。我抱着他的二儿子跑下楼,他二儿子很重,闻起来有很浓的腥味,肚子还在流血,冒出的鲜血热气腾腾往我脸上蒸,血晃动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我看到他的眼角也闪闪发光,他没死。”

他们说:“师傅下楼后我也想下楼,郑辉说他二儿子没死,他说给我们一笔钱,让我们不要把今天的事说出去。我说不透露客户隐私是我们的行规,我师傅很久以前保护过一个雇主,他被仇家追杀中了一弹,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个雇主叫什么名字。我说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们更没有理由管。郑辉不知道我可以在脑子里和自己说,他说好。我看见郑辉的精神病儿子躺在萨摩耶拖拽出的长方形血渍里笑,笑声忽长忽短,又高又低,他咧开的嘴长长的,吐出千万只蚂蚁蟑螂,往我脚底钻,爬满后背,在我脑袋上筑巢。郑辉去拉他,他抓起地上散落的钉子要扎自己。郑辉扑过去了,他扎不到自己就往郑辉身上扎。郑辉没躲,被钉子扎进腰侧来回进出,他只闷哼一声。我扑过去一人一边压住精神病,钉子猝不及防扎进我腰侧,我没想到会这么疼,朝他麻筋一锤,钉子掉到地上。郑辉乘机把他的手扣到背后,用手铐铐住。我捂着肚子翻滚到血里,郑辉却看起来安然无恙。他跪在地上,腰被血染成黑色,把在地上不断打挺尖叫的精神病紧紧抱在怀里,这时候一直坐在沙发里低头的大儿子也站起来了,他跪在精神病另一边,脱下自己的上衣,往郑辉流血的腰上方一扎。我脱下腰带递给大儿子,低头时听见他对郑辉说,我们是不是都完了。”

他们说:“我看到郑子闫把腰带系在郑辉伤口上方,郑辉没说话。他抱着精神病,任由他大笑着蹬腿,在他怀里伸展成一条长长的鳗鱼,衣服在挣扎中卷到胸口,裤子也被蹬到大腿上。郑子闫跪在一旁把衣服拉下来,裤子拉上去,衣服又上去,裤子又下来。郑子闫不厌其烦地拉,郑辉不厌其烦地抱着精神病,说爸爸爱你,爸爸爱你,不要哭。宝贝快睡觉,我们带你回家。明明精神病在笑,笑得整间屋子里的蟑螂都在我头上疯跑。我看见郑子闫亲了一口精神病的额头,他的嘴上还有血,精神病的额头也有血,郑辉也亲了一口。我正要找找屋子里有没有什么急救箱,却看到郑辉的舌头和精神病的交缠在一起,精神病不笑了,也不挣扎了。我连忙别开头,却在电视屏幕上看到精神病额头的血沿着鼻梁流进他和郑辉勾缠的舌缝,大儿子脸埋在精神病的颈窝,沿着锁骨一直往上亲。我想起郑辉说精神病和大儿子都是他的儿子,我想起师傅说精神病是他的亲儿子,我想起郑辉说爸爸爱你。我感到头顶的蟑螂咬开头皮沿着血液钻进胃里。我感到胃里都是蟑螂,快要把肚子撑破了。我看到肚子越来越大,我的肚皮顶出一种畸怪的形状,我低下头去摸,能摸到蟑螂锯齿形的触角,锯齿间有三个男人在接吻。我突然觉得一阵魂飞魄散似的恶心,丢下急救箱跑进了厕所,我听见精神病在喊,爸爸...哥哥...很甜腻,又令人作呕。我像吃了一口苍蝇腿上沾的蜂蜜,吐倒在马桶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