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浮世月光(33)
“陈律师看得开,”孙可怡似有所感:“也是,做律师不都这样么?只不过有时候事情看得多了,自己也怪受影响的,压力挺大。”
陈司诺露着轻淡淡一笑:“女孩子多大心肠柔软,干得了这一行,可见意志力不一般。”
孙可怡被哄得心花怒放,“那倒是,陈律师这见识也是不一般的。”
欧阳堂平时和陈司诺甚少交流,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总觉得遗憾,如今拣着机会就适时插嘴:“陈律师,一会儿我们去吃宵夜,你一块儿吗?”
陈司诺对这类活动总是兴致缺缺。刚才见这三人齐茬茬地走出来,他就大概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他斟酌着要拒绝。
旁侧的张愔愔却见机弥补:“陈律师也一起吧。你现在也不方便开车,待会儿我送你回去。”
其实送陈律师回去这种事,刚才大可坦坦荡荡地讲出来,只是那一瞬间心虚兜上心头,一犹豫就错失了机会,而现在再拿出来告知,就有些奇怪。
所以她才见缝插针地找了个借口。
孙可怡正要帮腔,只听得“叮”一声响,电梯门缓缓洞开,几个人陆续进入,然后商量着上哪吃宵夜。
电梯直下负二层停车场。
孙可怡自己也开车过来,她主动招呼欧阳堂上她的车。一来论亲疏程度,比起陈律师,她和欧阳堂相熟一些,二来刚才愔愔说了一会儿送陈律师回去,那就让她善始善终得了。
车从停车库出来,几个人这才知外头已经下起了淅沥沥的雨。
入秋以来,天气就总是古怪,乍雨乍晴。白日放晴,夜间落雨,有时候缠缠绵绵地落一晚上的雨水,天色一晓就又是晴天。
可见今晚这雨又得难舍难分。
孙可怡的车在前头领路。
张愔愔隔着绵绵雨幕小心跟随,副驾上的人一路无话,面无波澜瞧不出情绪,张愔愔率先爽约自知理亏,主动跟人示好。
“陈律师要是太累的话,等到了地方应付一下,我再送你回去。”
陈司诺看起来确实有些疲意,闻言只是“嗯”一声。
张愔愔心想刚才还和孙律师谈笑风生呢,到了她这里,从来不知道客气怎么写,连个嗯字都有气无力。
到了一家饭馆,因为停车位置不好,泊车位离饭馆老远,几个人下了车冒雨疾奔,赶到饭馆时淋得一身潮湿。
两位女士要开车不能喝酒。
于是欧阳堂撺掇陈司诺喝啤酒,而且专挑德国黑啤,陈司诺倒也愿意配合。
张愔愔觉得不能这么下去,马上就想制止,但只敢挑软柿子捏,她道:“欧阳你别喝了,你什么酒量自己不清楚么?喝酒了还容易撒酒疯。”
一会儿负责护送欧阳堂的孙可怡一听,立马抢过啤酒,“别喝了,体谅一下你可怡姐一个弱女子,待会儿哪扛得起你一个大老爷们?”
几人在饭桌上又耽搁一阵就准备撤了。
只是外头的雨势仍是霸道刚猛,张愔愔起了势准备英勇赴雨,但见陈司诺,他在看饭馆门口养在水缸里的螃蟹。
而另外两人早已同心协力,在雨夜中拔足狂奔滚出老远。
张愔愔实在心焦焦,“陈律师真是好雅兴,我们可以走了么?”
陈司诺望一眼那雨,倾盆的阵势看得他一再皱起眉,最后说:“走吧。”
两人赶到车里时,被雨泠泠漓漓泼了一身,互视对方为落汤鸡,同时也猜到此刻的自己可能会是哪副狼狈光景。
张愔愔赶紧把车开上路,期间冷得时不时打抖,十分后悔答应来吃宵夜。
外头雨声阵阵,车内一股湿冷,同时又参夹着女性的清新软香,对于喝了酒的陈司诺的来说,颇有刺激性。
陈司诺稍稍侧首,又看见坠在她右耳垂的一颗珍珠,沁着莹白温润的光泽,几乎像是从她的嫩肉里滴出来的一样。
不知过去多久,车外雨渐歇,陈司诺的烦躁感却未得到平息,反而见长。
他说:“找个位置停车。”
张愔愔以为他有什么事,赶紧寻了个路边停靠。
这条路极宽,路两旁却是树荫环绕,张愔愔跟下车时,看见陈司诺站在车边,从烟盒里挑着支烟,叼在嘴里点燃。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外面的雨虽然停了,但深秋时节,又是雨夜,森冷的寒意迫切附着在湿润的衣料上,张愔愔浑身了个抖。
陈司诺闻声望向她,见她衣着单薄,罩在昏暗的路灯下,冻得嘴唇泛青白。他自己是差不多的情形,身上的衬衫淋湿大半。
“你过来。”他说。
张愔愔不疑有他,抱着手臂靠近。
待她临到近处,陈司诺的左手忽然摸上她的右耳垂,那只手还夹着支烟,在她耳边绽开袅袅云丝。张愔愔刚想别开脸,人就被他揽了过去,撞在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