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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司莹手上的绳索也被解了,她揉着红肿的手腕又看了眼门口,疑惑地问曾明煦:“所以警察没来吗?”
“警察不会来。”
“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报警。”
司莹大惊:“那你是怎么来的?”
“按你给的地址来的。你很盼着警察来吗?”
“难道不应该来吗?”
曾明煦失笑,抬手在司莹的额头上敲了记毛粟,下手十分重,半点没有怜香惜玉。
“我要是报了警,那个给你通风报信的小弟以后怕是不好过。就算他的大哥被抓进去,道上的人也不会放过他。他要是也进了局子,你信不信他都不能活着走出监狱的大门。”
司莹忍不住后背一僵,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身为警务人员,发生犯罪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自然是依法办事。不如曾明煦会站在社会人员那一面来考虑问题。就像他说的那样,这些人不讲规矩还嗜血成性,对待叛徒绝不会手软。
“谢谢你,谢谢你没有报警。”司莹又问,“那他们到底为什么放你进来,你跟他们打架了?”
这是曾明煦的祖传手艺,她曾听他吹过牛,说他太爷爷小的时候就常跟人打架,后来曾家的早期“基业”也是他太爷爷在战场上跟人打出来的。
司莹当时还笑话他来着:“那你怎么跟人动手还挂彩了,看来你不如前辈。”
“我太爷爷还断过一条腿呢,我这为了你才伤半条眉毛,很不错了。”
说完还把她的一头长发通通揉乱,“以后出门别收拾得太齐整,头发不用梳,口红也不用化。”
司莹小声抗议:“我没涂口红。”
“那你的唇为什么红红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笑意和现在挂着的很像,也是这般懒散不以为意,双手插在裤兜里,弯腰凑近了打量她的唇色,还伸手抹了一把。
指尖触碰到嘴唇的时候,司莹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仿佛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不受控制地跳起舞来。
像是有风把她的心湖吹得皱皱巴巴。
但很快曾明煦就很自然地收回手:“哦,还真没涂。那就是天生这样了,你怎么天生嘴唇这么红,总跟被人亲了似的。”
“没、没有,我爸妈生的就这样。”
司莹扭头进文具店的时候,还听见身后曾明煦毫不掩饰的笑声。就像这会儿听见的声音一样。
“还打架?又不是小孩子,能用钱解决的事情何必要动手。”
“所以你给他们钱了,给了多少?”
“你爸欠了多少,我就给了多少。人家虽不是正经人,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爸借人两千万不还,底下这帮兄弟吃什么喝什么,娶老婆的钱都没有,你让他们以后怎么混。”
司莹头脑有些混乱,她抚着前额挣扎着道:“所以你一下子把两千万全给还了?”
“还有利息,你上银行借钱还得给利息,想还了本金拍拍屁股走人?你们司家人还真都不怎么靠谱。”
司莹不管他怎么骂自己嘲讽自己,她现在就一个想法,曾明煦拿钱摆平了辉哥,换句话说她现在欠了人家几千万的人情。
几千万,她拿什么还。卖车卖房都不够填这个窟窿。
司莹突然很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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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那座农家小院的时候已是凌晨时分,司莹没想到对着自己和她爸凶神恶煞的辉哥,在曾明煦面前可以狗腿到那个份上。
点头哈腰不说,递烟拍马送客一条龙服务,甚至还让一帮小弟分列两队,夹道恭送两人离开。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一点儿不假。
司莹在农家小院睡了一觉这会儿已然不困,但她看一眼身边男人有些发青的黑眼圈,以及眼底藏着的红血丝,抱歉道:“不好意思,今天这事儿全是我的责任。欠你的钱我会还,多久都会还。”
曾明煦瞅她一眼,悠悠道:“当然要还,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车里原本略显温情的气氛被他这一句话搅得烟消云散。司莹也知道他的脾气,不喜欢那种腻腻歪歪的场面,她也就没再长篇大论地说感谢的话,只是盯着他的脸瞧了一会儿。
还没开口曾明煦便晲她:“怎么,债主的脸很难记住吗?”
“没有,你要是困的话就抽支烟吧。这里开回去还有挺长一段路。”
曾明煦掏出包烟来抽出一支搁手里把玩了片刻,最后只是夹到了耳朵上:“不用,又不是没熬夜开过车。”
曾经有一段时间他常半夜跟人上山飙车,在速度快到极限的时候也曾想过打一记方向盘,直接从山上跌落下去一了百了。
那是她刚离开的那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