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暮霭(6)

“落崎，我们坐下休息一会。”柳逸寒顺口地叫着他的名字，心中暗暗兴奋。

“恩。”山野落崎朝她绽开了痊愈之后难得一见的发自心底的微笑。

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寂静。

或许是过去的回忆太过深刻，抑或是两个人心中的有切合的默契。

半晌，暮色已经在天空中蔓延开来。

“寒，你等一下，我就回来。”山野落崎突然笑得奇异。

“哦。”柳逸寒不知他在搞什么鬼，只好应了他。

山顶的风将盛开的花的香气吹开，醉人心。

柳逸寒的眼睛突然被一双手遮住。

她失笑：“都多大了，还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你等一下，有惊喜。”山野落崎温润的嗓音在她的头上悠扬。

在耳畔响起巨大的炸裂声的同时，山野落崎放开了手，纤薄的眼皮透进耀眼的光。

柳逸寒睁开眼，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话语堵塞在喉中，有温热的液体在眼角徘徊。

“落崎。”

女生的声音温柔无比。

“我在。那些，好看吗？”

“恩。”

缤纷的烟火再山的那边一下一下绽放，如她的心，一次一次被他感动，慢慢融化久积的寒冰。绚烂如斯，美丽如斯，幸福如斯。

柳逸寒轻轻地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山野落崎静听她均匀有序的呼吸，两个人都在心中默念：就这样，永远在一起，不分离。

……

除了沈默，似乎没有第二个人察觉到柳逸寒和山野落崎的变化。

比赛的日子如期而至。

不负众望，他们以无懈可击的配合和表现夺得了桂冠。

领奖时，山野落崎在她的耳边轻轻落下了几个字。

就算没有我，你也要继续下去。

四周是一片喧闹，学生一批一批地围上来要合影，柳逸寒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回应什么。因而柳逸寒没有注意到山野落崎眼眸中氤氲的忧伤，和他抚着腰部的手。

……

“你说什么？”沈默提高了音调，眼神中是无可抗拒的不允许。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要退出热舞社。”山野落崎不再是平时那玩世不恭的表情。

“我不同意。”

“难道社长要强留我吗？学校里好像没有这样的规定吧。”山野落崎揶揄地笑笑。

沈默被他说得没有办法反驳，但是，他走肯定是有理由的，他离开了，柳逸寒怎么办，变回以前的寡言吗？他不是没有察觉到柳逸寒的变化。

“但是申请退社必须要有充分理由让我信服。”找出最后一道防线。

“如果我说我就要死了，足够有说服力吧。”

“什么？不要乱说话，你自己好好想想，否则我是不会让你退社的。”沈默稳了稳情绪，“还有，你走了，她……”

一句话没有说完，门就被狠狠地推开。

柳逸寒的身子因气愤地不住地颤动，她二话不说伸手给了山野落崎清脆的一巴掌，留下的红色掌印也同样刺痛她自己的心。

“为什么，为什么要走？”强忍住将要喷涌而出的泪水。

似乎没有想到她会出现，山野落崎木讷地站着，不知该怎么安慰面前这个早就住在心底的女生。

“我……”

“好啊，你走啊，不要再回来了，走啊，快走啊！！！”柳逸寒俊俏的小脸上瞬间布满了泪痕，用手使劲捶打山野落崎的胸膛，发出闷闷的声响。

山野落崎一声不吭，任她将怒火发在自己的身上，他真的做错了吗？

不想让她面对更多的痛苦，只是想给她温暖，然后全身而退，让她明白世上还有很多关心他的人。不是他不愿永远陪在她的身边，只是……

脑海中又出现那张撕裂了所有幸福未来的美好幻想的检验单，他无话可说，反正自已从出生就注定了在生死线上游荡。直到她的出现，让他黑暗的生命射进了温暖的光线，他也要尽自己的力量给她带去光明。

可是，死神又一次抓住了他的衣角，他知道再也无法逃过它的掌心了。

山野落崎猛地抓住那双白皙而干瘦的手，用了前所未有的大力。

柳逸寒被他抓着，痛得“哼”出了声，山野落崎却没有放开的意思。

“你做什么？”

“寒，相信我，我也不想……”山野落崎的话语是从未有过的哀愁，“我没有骗你，你也知道我原来的病症，现在我不想欺骗你。”

柳逸寒突然将自己已惨白的唇覆在了山野落崎的红唇上，没有温度。

她不愿意再听下去，她不想他在给了自己对美丽的期望后日渐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她其实明白，从那时候就明白，她只是不愿、不敢去相信，强迫自己避开那个可怕的话题，和他在一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