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甘心地扬天尖叫一声,而后,双手紧紧握住手上长剑,疾速横置于胸口。
他放弃了……
保命要紧。
他现在只能以剑做盾,保证令牌不要直接撞上他的身体,否则他丝毫不怀疑,自己很大可能会被瞬间捅个对穿。
一息过去,银白色的令牌终于撞击到目标。
接着,一声清亮轻响之后,萧律的身影便随之飞了出去,身后的帮派人群见势不对,散得极快,原地只剩下不能动的空置桌椅,则被瞬间撞得粉碎,碎木屑乱飞。
不过,应该差不多了,尘埃落定。
那令牌上的剑意,此刻也终于耗尽,轻轻地落到萧律的胸口之上。
与此同时,哗啦一声……
纯银的令牌亦再也维持不住,猛地碎成七零八落的好几块,其中几块甚至咕噜噜滚了下来。
“不……不可能……”
萧律想到自己如今的境况,忍不住想尖叫出声。
然而,胸口一阵剧痛袭来,吼间涌上一股腥甜,片刻间,他便连续吐了好几口血,嘴角、衣领被染得一片鲜红。
……
……
那群站在萧律不远处,目瞪口呆的门派弟子们,终于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天啊……”
“我的天……”
“我刚刚看见了什么?”
“一枚令牌,将萧律给……就算是天涯阁阁主,但现在,毕竟也跟我们同龄吧啊,怎么能厉害成这样?”
不仅是他们,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也要被那道小小的银色令牌,割出一道深深的裂口。
多么叫人嫉妒!
强大就已经足以让人嫉妒,年轻却更叫人羡慕,那么,一个人若年轻而强大,对旁人来说,无疑是最致命的伤害。
霍展鹏却是苦笑不得,他这师父当得可真不称职,一个两个徒弟都……
他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在高台上张着嘴巴,一脸呆样的亲儿子,心里才有了些许安慰,自家孽障就是个没脑子的,应该不至于有什么秘密能瞒过他?
霍曦看着身前笔直挺立的身影,满眼都是小星星,阿玄也太厉害了,他只知道阿玄能休息内力了,也进步地很快,但每想到,阿玄居然会这么厉害?
就连……爹他应该也没这么强吧?
……
这交战虽然激烈,但其实也就发生在几个呼吸之间。
陆秉行看着倒在一堆破烂木头里的某人,轻轻咳嗽一声,不论表情还是声音,都如同刚刚扔令牌给萧律时,那般淡淡。
“本座原本有意指导一下萧少侠,没想眼力不佳,对萧少侠估算过高,没能控制好力道,为表歉意,待会,萧少侠可取走天涯阁宝库中任意一物。”
说完之后,也不管众人态度,便袍袖轻摆,朝着场外走去。
年轻一辈的比武,已是最后一个环节,现在魁首也选出来了,令牌也发下去了,裴玄要离开,无人能说什么。
而且,就他刚刚所展现的实力,谁又敢说他什么?
……当然。
也不仅是他,其余帮派之人,也在陆续离开。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默契之间,今晚必须要有个聚会。
原来年轻的天涯阁阁主,不仅不是个废物,而且武功超群,远胜他们多矣……
不过,情绪变化最大的还是天涯阁三殿殿主。
养虎为患是什么,就是眼前这场面了。
他们眼神相交,一齐起身,紧跟在裴玄身后。
……
……
萧律一人靠坐在擂台边,眼神中尽是茫然,刚刚的一切仿佛是场梦境。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上辈子,他胜出之后,拿到魁首之后,明明有很多人前来恭贺他,那些什么掌门的,更是对他夸个不停。
他几乎独享了在场所有的荣耀。
这辈子,他明明比以前上辈子强太多,优秀太多,可不仅没有得到更多,甚至就连上辈子本来的,也都失去了。
甚至,在他最志得意满之时,他受到了这辈子从未有过的屈辱,在整个中原武林之前,在他心爱的女人面前。
而这屈辱,还是他最讨厌的人给与的。
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如果心里,不是有那股深入骨髓的恨意和不甘心,他几乎要活不下去了……
老天为什么要跟他开这样的玩笑……
秋意沉沉。
夕阳已经渐渐要滑出天际,暮色正如纱布,层层地笼罩上来。
曾青青站在角落里,在光影的背面,先是神情古怪地,看向已经空无一人的天涯阁高台,沉思良久。
而后,才转过头,看向擂台边那孤寂的身影,轻轻舔了舔舔嘴唇。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她最开始,看萧律在擂台上的狠辣手段,倒难得对萧律升起几分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