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春雨(26)

楚随回头，发现王婧脸色不似先前冷淡，语气真诚。他点头轻笑：“谢三小姐信任。”

王婧也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花境，花城看着后院一群黄灿灿的小鸡仔，一脸无奈。王忆白果然还记挂着那鸡汤，一早就差人送了来，交代他好生养着。

脚边阿浪嘴角挂着哈喇子，跃跃欲试，时刻准备饿猫扑食。花城轻轻踢他一脚，道：“这是给我的，你收敛点。”阿浪无趣，抬头瞟他一眼，又有些不舍地看了看满地金黄，垂头丧气地踱开了。

此时花城想象自己长身而立，边呼唤边撒米的模样，心中一阵羞愤。

☆、第 20 章

清早的径香园，晨光熹微。水池上雾色未褪，花丛间彩蝶翩飞。

忆白睡不着，早早的在凉亭边活动筋骨。正伸着胳膊，忽见不远处雾气中微微有人影闪动。眨眼再看去，确见楚随一身白衣袅袅而来。

没想到健个身也能碰见他，忆白愣在原地。适之走至她身前停住，二人一时相顾无言。

“早啊！”片刻沉默后，忆白有些尴尬地打招呼。

楚随不答，只是仔细看着她，缓缓道：“你曾说过，你也是王家女儿，问我会不会娶你。可还记得？”声音温柔低沉。

忆白脑中轰的一声，一时不知作何反应。挠了挠脑袋，假笑道：“呃，酒醉之言，我怎会记得？”说完乍然发现露了陷，一阵懊恼。

楚随低笑道：“看来是记得的。”

“玩笑而已，公子莫要介怀啊……”忆白悻悻道。

“如果我说，我很介怀呢？”忆白抬眼看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玉人眼中一池春水，正专注地望着自己。

“那日荷池边，你说怕自己误会，让我不要管你。那些话，我听了很难过。”

楚随顿了顿，双手抚上忆白肩膀，认真道：“所以，你仔细听好，莫要再误会了。我喜欢你，王忆白，我真的很喜欢你。”

一阵微风吹过，传来花鸟之声，细细碎碎。忆白看着他，心想这人的脸，真是好看。

适之等了半刻，不见忆白反应，垂手，眼中一丝失落闪过。

忆白收拾出一个自认为美丽的微笑，小心翼翼地牵过楚随的手。

一阵暖意传来，楚随不舍得动作。

张开手掌，将自己的手轻轻放上，忆白道：“我的下半生，以后就交给公子。望公子妥妥保管，不要弄丢了。”

随后又学着长辈口吻谦虚道：“忆白生性顽劣，以后就要公子费心了。”

天光渐亮，花间，一对璧人相视而笑。

晚间，忆白坐在妆镜前看着手中白玉短笛，托腮傻笑。白天场景又一次浮现。

“这是我娘留给我的，给你作个信物。我知道你喜欢吃的，也不会吹笛，你先拿着这个，晚些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忆白安静地听他说着这些，觉得此刻的楚适之尤其可爱。接过短笛细看，发现一处细细刻着一个“白”字，字迹隽秀。

“我娘说，这是一位故人相赠，故刻了她的姓氏。与你的名字竟也契合，真是有缘。”楚适之笑道。忆白也有些惊奇，说了声“好巧”。

想至此处，忆白听见房门响动，转头看去。

见进来的是王嫣，忆白有些奇怪，喊了声“二姐”。随后发现她步履蹒跚，面色不妥。赶忙起身去扶，“你喝酒了？”闻到一阵浓重酒气，忆白问道。

哪知王嫣一把将她推开，自己一阵踉跄后勉强站稳，盯着她道：“少来假惺惺的。你眼中哪有我这姐姐？”话中带刺。

王嫣一向温婉娴静，何曾有过此番模样。忆白一时呆住。

“哼哼，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般好手段！一会儿功夫男人们都被你收得服服帖帖！”王嫣话说的难听，越发像她娘。

王忆白知她指的是谁，克制了渐起的怒气，只淡淡道：“二姐你喝醉了。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怎么不知道，我清醒得很！如今，也不必再装什么姐妹情深。王忆白，我恨你！打小我就恨你！那时候我就想，凭什么我们端坐阁中，就你逍遥自在。后来，知道了母亲这么做的目的，道你此生怕是找不到好人家了，还曾同情你！没想到啊，呵呵，没想到你如此有手段！凭什么？凭什么好事都被你占尽了？不过一个野女人生的私生女……”

王嫣站在忆白面前，越说越放肆：“你那时怎么不跟那卖板栗的私奔啊？你怎么不去死啊？”说着“啪”一声重重甩了忆白一个耳光。

忆白心下大惊，脸上火辣辣的，唇边似有血溢出。她怒极，不敢相信地瞪着王嫣。

王嫣冷笑一声，继续道：“才这么一会儿就跟楚公子混在一起，是了，外头还有个什么少年公子……你跟你那下贱的亲娘真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