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丸的夏日景趣不知何时已经被女审神者收起来了。现在设定的景趣还是春季。庭院里的那株巨大的万叶樱,花开正盛。午后的清风穿过庭院,将一树樱花纷纷吹落。
狐之助听见清风里最后带来女审神者的笑语,似乎是朝着两位昨天跟她一起出阵的付丧神的。
“一期君,剩下的事,就拜托了啊。”她的语声细碎,听上去并不真切,但仿佛异常柔和。
不知道一期一振对她说了些什么,她随即又转向另外一个人。
“喂,兼桑,即使不让你出门修行,也不要噘着嘴啊~”
随即和泉守兼定粗声粗气的抗议就传了过来。
“竟敢小看我……我可是又强大又帅气的刀!绝对、饶不了你!!……”
女审神者哈哈大笑。
传送阵的方向传来熟悉的金色闪光,狐之助蹲在大厅的门口,忍不住眨了眨眼。
这一刻的它,压根就想不到,从这一刻开始,命运的车轮开始沉重地轧轧向前滑行;而那位只带了一位付丧神就前往时之政府报告出阵状况的女审神者,又会在那座大楼里掀起怎样一场巨大的风暴。
在前往时之政府的传送过程完成之后,女审神者顿了一下才步出设于时之政府办公大楼内的传送阵。
这里的传送阵经过了改建,传送机器不再是一字排开,而是分隔成了一个个小房间。传送到达后,审神者也有充分的私密空间来先整理一下自己的仪表外形,再打开房门步入大楼,现身人前。
这算是时之政府作出改善的体恤下属的做法,得到了大家的一致称赞。
这个午后,当其中一个小房间内突然金光亮起之后,女审神者抵达了这座装潢有几分古意的大楼。
在小房间内,她对着墙上的一面镜子稍微整理了一下发型。
她的头发已经重新长长了,在脑后结束成利落的马尾。但鬓角处总有些恼人的碎发,她朝着镜子一边照着、一边整理。
站在她身后、替她拎着那个小包的三日月宗近忽然说道:“现在,您在想什么?”
女审神者对镜整理头发的手微微一顿。然后,她竖起一根食指,在半空中晃了晃,看上去仿佛是在阻止三日月宗近继续发问一样;不过在那之后,她笑了笑,回答了他。
“……在想你为什么要阻止我进入箱馆的那处树林。”
三日月宗近的目光微微一闪。
“哈哈哈,在这里说这个真的好吗。”他并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转而说了这么一句,就好像他本来打算试探出的不过是一尾游鱼,结果却试探出了一条鲸鱼似的。
女审神者哂然一笑。
“假如不事先做好准备的话,怎么会提起这种事。”她说,终于把鬓角的碎发别好,转过头来。
“我在周围布下了‘静音咒’……算了还是跳过这一步,说点别的吧。”
三日月宗近诧异似的微微挑起眉,复又恢复为先前那种从容镇静的表情。
“所以,你是真的要做吗。”他安静地问道。
女审神者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她流露出了一丝调皮的神情,脸上仿佛写着【三日月君你好像说出了非常糟糕的话啊但是我不会告诉你的】这样的潜台词;不过她果真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应道:“是啊,是打算就那么做了。”
三日月宗近微微叹了一口气。
“真相。……就那么重要吗。”他说,一向温柔平静、仿佛令人可以安心依靠的口吻里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女审神者点了点头。
“欸,就是这么重要啊。”她回答道,“假如不是这么重要的话,你又何必阻止我进入那片树林呢?”
三日月宗近微微垂下视线。
“在那里,土方君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您不需要用自己的双眼再去确认一遍了。”他的嗓音里没来由地带上了一丝冷意。
“现在,是看看您究竟能拿出多少觉悟的时候了。”
听了这样的话,女审神者若有所思地顿了片刻,微微颔首。
“……虽然这么说也对,然而我还是想知道全部的真相。”她最后说道。
“告诉我,土方先生表现得怎么样?他痛苦吗?难过吗?在最后的最后,他意识到了什么吗?因为那种认知而感到伤心、失望或者愤怒吗?还是说——”她一连串地问着。
然而,天下五剑之一忽然竖起一只手,打断了她的问话。
“非常英勇。”他用那副美妙而富有磁性的声线这么说道。
女审神者一愣。“……诶?!”
三日月宗近重新抬起眼来,那双美丽而著名的眼瞳静静地落在她的脸上。
“土方君自始至终都表现得非常英勇。既没有伤心失望,也没有丧气或感到痛苦……他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可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异常英勇地战斗到了最后。”他静静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