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孔雀河(144)
罗布走不过去,只好站在原地。他朝丽思公主喊道:“小心!地上有刺!”
丽思公主一会儿俯身,一会儿抬头,显然兴致正浓,仿佛那些刺都不存在一样。
罗布无奈,抬头看看那蔚蓝的天空。他忽然间仿佛听到了从哪里传来一阵飘渺的歌声,好熟悉的曲调!他不由自主地跟了几句,心说:“好奇怪!怎么像是在哪里听过的一样。”
他闭着眼睛使劲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然而这歌就像在脑海里存着的一样。难道是以前在学校里组乐队的时候唱过的吗?他默默地在心里跟着唱起来:
“天边的那一轮红日悄然落下
晚风推起层层的云彩
近的草,远的花,连绵无尽的山
随着黄昏褪去了,斑斓不再
耳边响起的,是那波涛声
我们说过要去看看真的大海
黑夜中那满天繁星依然灿烂
时光流过粒粒的尘埃
爱过的,恨过的,来来去去的人
还在梦中牵挂着,留恋徘徊
你去了何方,转瞬就不见
难道只有我在风中孤独等待
你可知孔雀河它流过了千年万载
多少故事都被黄沙掩埋
想抓住梦的翅膀,让一切重来
眼前却只有一片空白
因为你已不在
他们说那苍穹之下无边无际
岁月洗尽漫漫的无奈
喜悦的,烦恼的,悲欢离合的事
刻在心中擦不去,怎能忘怀
无时无刻的,是你的气息
任那河山带砺你也从未离开
你可知孔雀河它流过了千年万载
多少故事都被黄沙掩埋
想抓住梦的翅膀,让一切重来
眼前却只有一片空白
因为你已不在”
可是等他再张开眼睛,油菜花、山坡、丽思公主都不见了,只看到满屋子点起的油灯,亮如白昼。然而除了明晃晃的灯光那一片白,他什么也看不见,没有人,也没有声音。
罗布心里暗笑:这是在做梦吗?他再狠狠地闭上眼,才知道自己真的醒过来了。他的眼皮很重,睁不开,头晕也没有好,反而更重了。
罗布觉得身上开始发冷,就像睡在野外的感觉。他终于睁开了眼睛看,果然看到的是一片天空,像是早晨、或者傍晚的样子,天空灰灰亮亮的,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凉风习习地吹过,发出丝丝的声响。
罗布挣扎着坐起来,却头重脚轻地又倒下了。确定地,他是躺在野外的一处草地上,不知道是哪里。好在他身上穿着厚厚的羊毛夹袄,腿上还盖着羊皮的被子,不然大概人都要结霜了。
女王呢?奴仆呢?房子呢?怎么都不见了?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到了这里。
身上发着烧,浑身疼痛,又被丢在外面,罗布暗想:这可不妙,得赶紧起来,找个有人的地方才行。
他小心地翻过身,让自己趴过来,这样就能用手把自己撑起来。
忽然,隐隐约约地听到一阵轰鸣,像是远处的雷声,又像是千军万马的蹄声。
罗布仔细地听,声音越来越近了,那是拖拉机的声音。
拖拉机?这里哪来的拖拉机?又做梦了吧。
可是声音真真切切,已经到了离他没多远的地方了。从草丛上面看出去,罗布看到了,那是一个人开着拖拉机,正慢吞吞地沿着他身边的小路开过来。
“来人!救命啊!” 罗布大叫。他的声音微弱,被引擎声淹没了。
罗布用尽浑身的力气,脱下夹袄拿起来挥舞。拖拉机上的人显然没有听到他,也没有看到他,开着拖拉机越过了他,继续朝远处开去。
罗布一阵绝望。他拼命地喊、拼命地挥手。这时,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他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昏过去了。
拖拉机终于停了下来。
等罗布再醒过来,他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罗布看着手腕上的吊针,洁白的床单,连忙狠狠地掐自己的大腿,再三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最后才长舒一口气,仰天大笑三声:“哈!哈!哈!”
“神经病啊!” 一名护士呵斥道。
罗布反而高兴得很,问:“请问这是在哪里啊?”说着,忍不住又“哈哈”地笑。
那护士朝他瞪了一眼,不回答,却说:“真的是脑子坏掉了。”
另一名护士笑道:“看上去状态是好一些了。他可真行,发着高烧,躺在野地里,差点就送命了啊。要不是被一个开拖拉机的人看见,挨不到现在了吧。”
躺在边上一张病床上的大爷说:“这叫驴友,年轻人玩的疯子游戏,危险着呢。前些年不是有位大探险家,也死在戈壁里了嘛。”
罗布晃晃自己脑袋,伸伸胳膊腿,确定自己正在不断地靠近康复状态。